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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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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惨白的惊雷闪过,照得漆黑暗夜宛如白昼一样明亮,那满地的血色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扑进了赵明棠的视线里。

他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方才,不是还躺在自己的塌上?怎么一晃眼就来到了一处深宅大院?

细瞧之下,这院落还有几分熟悉,他似乎曾经来过。只是就在他的脚下,横陈着数具尸体,这让他一时片刻,除了惧怕,再无任何余暇去思考更多。

似乎就是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浓雾升起,月色也被掩映在云层之后。赵明棠缩着脖子打量四下里,他好像实在无法分辨方向,但又有谁能接受自己与一地的尸体待在一处,于是他鼓起勇气,埋头朝着角门那里狂奔而去。

这是他在浓雾中唯一可以找到的通路,但愿穿过去后就……

心中越是急切,脚下的步履便越是乱了套。赵明棠跌跌撞撞地前行着,生怕稍慢一步就会被身后的浓雾吞噬,可就在他刚刚转过角门时,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被血糊了大半的脸。

那人的一双眼中血丝遍布,直勾勾盯着人瞧时,竟有种勾魂索命的压迫感。

能带给人绝对压迫感的,不只有杀人时的眼神,还有烧尽一切的烈焰。

沈怜是被火苗燎起的浓烟从睡梦中给呛醒的:“青竹……青竹!”

从迷迷瞪瞪再到心如明镜,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她果然还是逃不掉,好不容易在何云琅手下捡回一条命来,郡主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她死吗?

她并不相信,这场大火会是个意外。只要足足烧上一晚,不,最多只要半盏茶,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时,一切秘密都会随着她的意外离世而被埋葬。到那时,又有谁能威胁到琼华郡主呢。

这几日来,青竹夜夜守在身边,绝不会让她出现叫天天不应的情形。现下却不见青竹的人影了,如果不是被郡主的人支开,那么或许,青竹已经先她一步遭了毒手。

整个沈家,除了青竹,又有谁会在乎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呢?沈怜大病初愈的身子在榻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望着大肆肆虐的火舌干瞪眼。

被火燎烧的痛楚在身上一寸寸地蔓延开来,良久,沈怜的眼角终于淌下一行清泪。或许,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是她的报应吧。

沈怜紧紧地闭着双目,只是偶尔被浓烟呛到咳嗽不止的动作,证明着这人还尚存一息。

左清清和沈从白也没料到,林治岁只是和他们交接换班的这短短一会儿,沈怜的院子里就是火光冲天。

“你前半夜怎么守的?被人当傻子诓了都不知道!”左清清方寸大乱,一把推开了挡路的林治岁,头也不回地朝着那间屋子跑去。

还真被主上说中了,有人盯上了沈怜,想要她死。若让沈怜死在里头,等主上从青州回来,怕是无法交代。总不能将责任全部推给林治岁吧,明明主上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

沈从白还算是三人中唯一冷静的那个,他不顾疼痛地用自己的身体去一下下地撞着门:“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救人!”

这句话让旁边早已看傻的两人回过神来,三人合力,终于是破开了门窗。他们先是用水打湿自己的衣物,随后再掩着口鼻冲进了火场里。

可惜火烧得太久太烈,就连房梁都不知断了几根,整间屋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化作齑粉的风险。

“醒醒!”左清清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拼命去拽陷入昏迷的沈怜。

“先别管了,把人带出去再说。”沈从白和左清清合力将人扛起,一前一后护送着往门边走去。

屋子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木,宛如隆冬时节的大雪,扑簌簌地坠个不停。

好在,他们和门口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沈从白心中卸下了一口气,但就是这一口气的功夫,一根燃着火苗的木柱,照着他的侧脸便兜头砸下。

“小心!”林治岁心中有愧,于是在那根柱子轰然倒塌之际,他竟然想也没想地一把推开沈从白,自己被撞倒在地,“走啊!别管我!”

这场景,这表情,他还真当自己是拿了舍生取义的戏码了吗?左清清一把捞过林治岁的臂膀,将人从木柱下拖了出来:“这柱子也没多重,别想着做英雄。”

拼着浑身上下的最后一丝气力,左清清和林治岁一同破出了火光的包围。

“咳……”

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咳作一团,瞧着彼此像炭一样的黑脸,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痛快。

“赶紧看看沈二姑娘,人还活着吗?”林治岁最先爬到了沈怜的身边,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人没死。但沈府应该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

“啊!”赵明棠被那只血脸吓破了胆,后退的双脚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一颗脑袋径直磕在了嶙峋的碎石上。

得益于这一绊一磕,赵明棠挣脱了那光怪陆离的梦中世界。他猛地惊醒,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打湿,此刻紧紧地贴着肌肤,黏腻湿滑,难受极了。

方才在梦中浑浑噩噩所以辨认不出,此刻醒了,赵明棠才反应过来,原来梦里的场景正是当年遭难的宋家。

这该不会是……宋家人心有不甘,在借着托梦一事来陈情的吧?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她贺长情吃饱了撑的,旧事重提,他平静的生活又怎么会被打乱。

居然还找了她身边的那个祝允做托儿,两人一唱一和地在全城百姓前演了好大一出戏。就连他那个不争气的堂哥,都被贺长情塞到了知府府上,居然隐隐要压过他一头去。

不,其实扪心自问,赵明轩真的已经后来居上,受到了知府大人的青睐。那赵明轩人长得五大三粗,又有鸣筝阁阁主力荐,知府身边不缺博学多才的门客,但是身手好的护卫却没几个。

贺长情,这是在逼他。

一夜无梦,天边刚刚泛出点鱼肚白,赵明棠便拾掇好了自己,匆匆赶来了贺长情暂住的望江楼。

“你这是何意?我要见贺阁主,让开!”赵明棠吃了个闭门羹,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这个叫祝允的小子可真是没眼色,见他来不仅不急着通传,居然还敢拿剑拦他?难道不知道贺长情一直想从他手上借调当年卷宗吗?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又何必兜这么大一圈子,还把赵明轩刻意安插到了知府身边,不就是为了给他下眼药嘛。

想到这里,赵明棠的态度愈发恶劣起来,竟然直接上手推搡起了祝允:“我跟你说,若是你不赶紧把你们阁主请出来,我可就走了啊。”

祝允多年习武,他不能对赵明棠出手,但也不会任由对方动作,因此只是轻轻瞥了眼矮自己一头的赵明棠,面无表情地拨开了对方的双手:“主上此刻还在歇息,如果赵大人不愿等,那就请便吧。”

确实就像赵明棠说的那样,是他们要卷宗在先,怎么看处于低位的人都会是他们。但赵明棠在知府身边可有可无,如今他一向看不上眼的堂哥都要越过他去,只要赵明棠心有不甘,只要他还想往上爬,局面便注定是完全翻转过来的情况。

“你!真以为我不敢走是吧,好啊,我就走给你看!”做势,赵明棠便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那边走去。

一步,两步……人都快到了一楼,怎么也不见有人来拦他?这要再不拦他,那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啊。

直到此时,赵明棠才不得不见好就收,舔着脸又凑到了祝允跟前,踮起脚来向一门之隔的屋里道:“贺阁主您一路舟车劳顿,多睡些也是人之常情。下官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其实贺长情早已睡起,此时正坐于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着。她就是要故意晾着赵明棠,等什么时候磨够了这人的性子,才更好谈条件。

“阿允,你进来替我找找先前的那根簪子去哪儿了。”

等了半晌,只等来贺长情唤她的下属的动静。便是心中不满,赵明棠也不敢发作。

祝允闻声有些诧异,主人似乎很少插簪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很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主上,什么簪子?”

“哪里有簪子。”贺长情用下巴指了指门外,压了压声音,“怎么样了?”

“他还在等,表情似乎有点着急,一直在来回踱步。”祝允直到此时才明白贺长情的意思,“但嘴上并不敢说什么。”

要的就是这效果。两人故意在屋内又拖沓了好一会儿,贺长情才踏出房门来:“不好意思赵大人,让你久等了。你这突然造访,是卷宗的事情,想通了?”

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直到真的面对着贺长情,赵明棠才发觉自己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似乎一早就被这个小阁主拿捏住了:“下官还是要最后提醒阁主一句,当年此事是由上面盖棺定论,翻案难度极大。稍有不慎,便是李大人也会被拖下水。”

她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若要正大光明地摆脱秦家的牵制,那谢引丞这个盟友就必须拉拢。况且,她不相信一个金玉奴真能做出弑主这样违背寒约盟的事情来,无论是宋家还是金玉奴,都需要一个真相。

贺长情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赵明棠:“此案对我尤为特殊,我有非查不可的理由。我贺长情在此立誓,无论是你还是李大人,绝不会受此牵连,一切后果皆由我来担。至于赵大人所求,我也定当尽己所能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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