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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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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帝对于许州的决定果然很快公布出来。许州侯病重,镇国公亲自选了一位独孤家军中可靠沉稳的老将带着三千精兵去了许州,在许州侯幼子成年之前,许州兵符由镇国公代为掌管。许州侯嫡子认下这名将军为师,许州侯世代传承,为劭国镇守边城。

宋燕绥是顾不上这个了,消息出来没多久她便被送进了考试院中,参加劭国这三年一度的科选。

这一世法科的出题官并没有变,仍然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他也曾是前几届法科的三甲,最重要的是,他是寒门出身,曾任太原府尹,不久前刚刚调入京中任职,与各世家和朝中各派都不算熟悉,这就尽可能地隔绝了受贿骗考的可能性。

多亏了试卷公示,宋燕绥略微知道一些法科考试的考题,只是各科考试的考题专业性都很强,比起最擅长的政科,虽然做足了准备,宋燕绥在答题时还是会感到比答政科的题目要吃力一些。第一天做完经诵题与例析题,第二天考了算数,最后一天考的便是宋燕绥最有信心的策论。

法科的策论更看重法治,题目出得比更简略,哪怕引用同一条律例,不同的人也有可能给出不同的分析,但最终的结论却往往是相似的,这便是法科的趣味。策论的前几题和政科都不同,宋燕绥只能重新构思、草稿、誊写,费了不少时间。眼看到了最后一题,宋燕绥看了一眼桌面上摆着的用来计时的沙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翻到试卷的最后一页。

果然,还是那道题:试论劭魏税政之异同。与政科不同的是,法科中论税政当然更多地要论述税法,其他方面简论即可。这正符合宋燕绥的心意。上一事答政科的那篇《魏策》,她是以劭国皇室公主的身份去论劭魏两国,她从小跟在劭帝身边,自然用的是帝王视角,《魏策》通篇充斥帝王之气,描写磅礴大气、议论则是一言定乾坤,言辞间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拿着她的文章去问劭国以外学子,怕是都会觉得这是劭国太子手笔。

可如今不一样了,宋燕绥摆正自己的姿态,要以辅政者的视角去论法科,一切都不一样了。宋燕绥定神下笔,这一篇文章她没有打草稿,一切都在脑中拟定,整篇文章一气呵成。宋燕绥写完后又细读了一遍,在文章的最右侧写上标题:魏策。

她放下笔,挪开桌上杂物,最后又看了一眼沙漏,距离交卷还有不少时间。宋燕绥忽然觉得有些困,但考试院的环境并不好,考生入院之后不能离开,吃喝都在自己的考位上,每列有一间空房放着恭桶。宋燕绥身份特殊,虽为了方便换了男装,劭帝自然多有叮嘱,将她放在了一列中最好的位置,但毕竟待了三天,无法沐浴,只能每日漱口洗脸,宋燕绥早就觉得自己身上不太好闻,更别说身边都是不拘小节的糙汉子,味道更是一言难尽,她实在睡不着。

既然睡又睡不着,出又出不去,宋燕绥干脆重新拿了笔在稿纸上画画。她落笔画了一副军甲,正是宋燕慷那日穿给她看的那副银甲。画着画着,宋燕绥不知想起了什么,在右边又画了另一副,直到完成最后一笔,她才回过神来,换了一支粗笔,将新画的这幅用浓墨涂了个干净。宋燕绥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从前是见过魏国这位韩王殿下的。

那一年魏国新帝登基,魏帝撕破协定攻入劭魏边境,周渝受命率东府军出征远赴阳关。当时劭帝尚在,太子监国,对周渝并不放心,宋燕绥为了安慰兄长,便自己请命与东府军同去边线以公主之名稳定军心。劭帝自然不允许,宋燕绥却义正严辞:“阿耶,斐斐是劭国的公主,也是东府军的将军夫人,如今劭魏大战,边境百姓人心惶惶。阿耶身体不好,阿兄是太子,应当留在京中,不能以身犯险,就让斐斐代表阿耶与阿兄,代表劭国皇室前去安抚百姓、安定军心。”

劭帝无话可说,只能答应。宋燕绥当晚就启程赶往周渝驻地,到后次日便与周渝一同登城门巡查。那日周渝带她远望,城门外魏军大帐清晰可见,周渝给了她一个远望筒,叫他看魏国军营门前魏军旗下,告诉她:“那是魏国的韩王,魏国新君最信任的弟弟,也是劭国的驸马,如今他带兵攻破了边境七城,全然不顾劭魏之约,也不考虑四公主的处境,实乃背信弃义之徒。”

远望筒中,韩王骑马在军旗之下,一身魏国特有的乌甲,他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发高高束起,利落潇洒,宋燕绥想他应当正如坊间所传生得一副好皮囊。他应当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在马上便开怀地笑了起来。不知魏国是什么安排,周渝到后连着休战了三日,再战时魏国便换了主将,那位年轻的韩王不见踪影,换成了一位劭国叛逃的老将。

周渝的东府军大获全胜,宋燕绥的出现卓有成效,劭军一鼓作气夺回了边境七城,劭魏两国再次议和,嘉晏公主因此声望更高。

宋燕绥心中忽然浮起一个疑问,当时战事明明利好于魏国,韩王为何突然离开前线,换了一个只会激起劭军士气的叛国者,从而使劭国一举逆转形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韩王遇到什么事情了?

正想着,沙漏中最后一粒沙落了下来,考试院中响起一阵有力的鼓声,紧接着是三声锣响,每一科的各位监考官站在各列空地处高呼:“科选结束,各考生以行列顺序依次离开考场,考间中任何物品不得带离,若检查后发现有物品缺失,成绩无效,三届内不得再次参加科选。”

宋燕绥是这一列中头一个离场的,她走出考场便看见了马车与等在外头的日新。三日未见,日新见她脸色还算好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赶忙迎上去道:“小娘子累了,赶紧上车,咱们回家好好梳洗、厨房早已把小娘子最爱吃的都备上了。”

宋燕绥拍拍她的手,踩着小梯上了马车,才开车门,却看见宋燕慷坐在里头,她有些惊喜,又怕旁人看到,便赶紧钻进了车里,坐在宋燕慷对面问:“阿弟怎么来了?”

宋燕慷上下打量了宋燕绥一番说:“劭国女子穿男子装束虽不少见,难得看阿姊穿一次。嗯,阿姊与我果然是亲姐弟,竟像是看到自己的影子似的。”宋燕绥瞪了他一眼,宋燕慷才又说:“好了好了,阿兄阿姊的科选今日结束,我左想右想,总不能独自闲着,便向阿耶与阿娘说了要来接阿兄阿姊,一会儿回去直接到阿娘那里用饭去。阿姊已经出来了,怎么还不见阿兄?”

“政科的院子离大门要远些,阿兄应当也快了。”宋燕绥这才明白为何日新要用这样大一架马车,原来是宋燕靖也要一同回宫。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宋燕绥将车帘拉开看看是否有宋燕靖的身影,却看见宋燕靖出了门后往另一辆车去了。

那辆车上没有人下来,宋燕绥看见车旁站的是赵筱身边一个宫婢,心里有数了,干脆关上了车门,回头对宋燕慷说:“我竟忘了,阿嫂也领了人来接阿兄的,阿兄这些日子忙着考试,想来也是要与阿嫂说些悄悄话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宋燕靖的声音问日新:“法科离门口近些,你还未走,是还没接到斐斐?”

宋燕绥心中一喜,直接又打开了门,喊道:“阿兄,斐斐到了,是幼郎来了,我们在等阿兄一同回家去阿娘那里用饭呢。”干脆装作一副没有看见赵筱的车的模样。

宋燕靖犹豫了一下,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给使道:“去那车里说一声,我随这车一同回去了。”说罢便上了车,与宋燕慷坐在同一头,他也仔细看了一会宋燕绥,问她:“这考试院里三天实在是难熬,我这浑身都是臭的。斐斐在里头待三天是不是更难受了,一会儿回去好好梳洗一趟。”

宋燕慷凑上去闻了闻,捂着鼻子说:“阿姊身上还好,阿兄身上这确实是臭了,一会儿咱们还是先去东宫送阿兄、再去九思殿送阿姊,二位殿下都好好沐浴更衣后再到凤阳宫见面吧。”

他这样说宋燕靖并未生气,只用力拍了一下宋燕慷的背说:“等一会儿回宫,阿兄替你和阿耶说说,把你送去武科里头滚一滚。先在考试院憋两天,再上演武场比两天,四天下来保你浑身沙土,人都灰头土脸了。”

宋燕慷吓得浑身一抖,对宋燕靖说:“阿兄还是饶过我吧,我虽爱骑射,领兵奔驰沙场上也算快意,但实在受不了满身尘土。阿兄不信问问阿舅,再难过的地界我晚上都要沐浴一次的。”他又摆了摆手,强调了一遍:“不行不行,这武科我不能去。”

宋燕靖原本就是打算吓吓他,也没要真的送他去,见效果不错,便笑笑不再逗他了,反倒问了宋燕绥一声:“斐斐考试如何,可还顺利?”

“吃得勉强,睡也勉强,阿兄知道我的。”宋燕绥没有胡说,她吃惯了自己小厨房的手艺,睡惯了软席子,这三日吃着考试院统一配的吃食,中午与晚上睡的又是硬板席,实在是腰酸背痛,“难怪有几位大人前两年联名上书阿耶要改善考试院条件,怕是自己尝过这份苦了,自家又有孩子到了年纪,不想再叫孩子吃苦。”

宋燕靖点点头,也很赞同,不过他却说:“可是每届科选,多时考生可达千人,这可是一笔大费用,自然是能省则省。如今太子与公主都在考试院关过三天了,还有谁家公子能受不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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