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墙上的钟摆在坐在房间中的沙发两端的两个人之间摇摆。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就像是被翻了面的磁铁，甚至连头都转向相反的两边，完全无视掉前方自顾自地放着的电影。

……虽然这个老电影早在他们高专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好多次就是了。

七海已经带着虎杖去进行课外实践了，所以现在放映室里就只剩下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

明明这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才是创造出刚刚让七海恨不得飞出去的活跃气氛的罪魁祸首，现在在两名观众离开之后，反而像是掩上了幕布的台剧。

只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在这个不算大的屋子里蔓延。

夏油杰看着他视线前方墙角处放着玻璃杯的架子，角落的那一只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刚好映上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白发青年的身影。

“在这里住得怎么样？”最终，还是五条悟打破了这个氛围。

与其说是打破了氛围，倒不如像是按下了剧目开关。

黑发青年立刻转过头，狐狸様的眼睛眯起，嘴角扬起欢快的弧度：“不错呢，很有高专时住宿舍的感觉——虎杖君也很有趣。”

“悟呢？你好像很忙的样子，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不要紧吗？”

他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和刚才沉默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你能放弃你的大义的话说不定我会轻松很多。”*然而白发青年并没有受到他这种突变态度的影响。

他双手环胸，被黑色眼罩遮盖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夏油杰顿了顿。

“抱歉，但是这个可不行呢。”黑发青年复又笑吟吟地说。

“虽然现在我不过是悟的阶下之囚，不过这样放任一个诅咒师真的好吗？”

他将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漆黑的长发顺着暗红色的皮革倾洒而下。

他偏过头看向旁边坐着的五条悟：“即使是束缚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约束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再度将诅咒女王收入囊中……”

听到这里，刚刚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五条悟终于偏了偏头，他转向夏油杰的方向，得到了黑发青年一个挑衅般的微笑。

白发青年沉默了片刻：“那大概不可能了。”

“你是说失去大部分咒灵的我的不可能再打败乙骨忧太吗？”夏油杰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虽然那名少年的确很有天赋。

“不，”五条悟摊开手，“那个啊，其实那件事情并不是里香诅咒了忧太，而是忧太诅咒了里香。”

白发青年的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很特别的情绪，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夏油杰的大脑才停滞了片刻，并且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嘴角的弧度下降了几分。

不过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因为忧太其实是菅原家的子孙，算是我的远亲，所以有那样的天赋。”五条悟解释道。

“……”夏油杰沉默了。

“唔，这样啊，所以诅咒女王也不存在了，真遗憾啊。”他语气平淡地说。

所以没有什么诅咒女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五条悟偏过头看向黑发青年，没法从对方那张面具一般的笑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而夏油杰原本攥紧的手指反而松开了。

想走捷径果然是不现实的吗？

结果辛辛苦苦攒的咒灵也没有了，可真让人泄气啊……黑发青年躺倒在沙发靠背上。

“所以这样也不放弃？”

在夏油杰沉默的间隙，旁边的白发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眼罩，那双夏油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蓝色眼睛睁开看向他，和从前一样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嗯！”在怔楞了片刻之后，黑发青年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生命不过是一个漫长的链条，未来的生命都是现在的生命的将来环节。虽然个体的生命死去，那链条却还是在延伸的……”

夏油杰安静地靠回了沙发上，视线漫无目的地放在其实很久没有人在意的前方屏幕放着的电影上。

“无咒力的猴子就是这链条上破败生锈的尾端，这一断被截断，另一端才更加明亮，这是社会整体的进步，也是人类的进步，而我只是想推动它罢了。”

他缓缓地说，没有了浮夸的语气和笑容，似乎也并不在意旁边的人是否理解。

五条我并没有在他说话的中间反驳，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对方说完。

他才开口：“你这是把自己拎出‘人类’的群体俯视而言的吗？”

“可不要寂寞地哭鼻子啊。”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五条悟将眼罩戴回，同样看向前面的电影。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人在意剧情就是了。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忧太……虽然他也不觉得杰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想法，不过这样的话到底为什么杰会放弃他的大义呢？

眼罩下的蓝色眼睛充满困惑。

算了……

反正总会知道的。

现在虽然需要他出动的任务少了很多，但是追查那个家伙的事情还要继续。

“那么我先走了，”五条悟站了起来，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夏油杰，“你闲着也是闲着，悠仁就拜托你了。”

“可真会使唤人。”夏油杰没起身。

“再见，悟。”

五条悟向后看去，黑发青年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咔哒——咔哒——

屋子里的钟摆还在摇晃着，不过这次只横隔在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沙发空荡荡的另一侧之间。

夏油杰垂下眼帘的，一只小小的天狗咒灵出现在他的膝头，蠢蠢地来回蹦跳着。

因为等级太低，反而在百鬼夜行中难得地留存了下来。

不过他现在手里的咒灵也只剩下这样的三瓜俩枣了。

他仰倒在沙发上。

漫无目的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阴沉的天空下，林立的校舍仿佛囚禁着怪物的牢笼。

牢笼之中，是两名少年显得急切或惊惶的对话。

“……等一下，真人先生！”

“顺平……快逃！”

因着调查来到这里的虎杖悠仁死死的盯着面前散发着特级气息的咒灵。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该如何拯救自己的朋友。

轰——

来了。

当蓝发带有缝合线的咒灵逐渐变化的手臂冲向虎杖悠仁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接受冲击准备的粉发少年突然停了下来。

在他瞪大的眼睛中，却骤然出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夏油先生？！”

“哈……” 穿着袈裟的黑发青年甩了甩手。

“居然是人形的特技咒灵，真少见啊！”

恰好赶到的夏油杰露出了笑容。

夏油杰以为悟所说的帮忙照看虎杖悠仁最多也只是帮忙训练一下对方体术这种类型（实际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有正经意义上帮忙看顾虎杖的时候——

在那个粉发少年听到了什么里樱高中这种听起来就是猴子幼崽们的聚集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故并且不顾那个名为伊地知的好像也算是自己的学弟不过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辅助监督的劝阻执意离开之后，原本坐在沙发上清理硝子的零食存货的夏油杰回过头，思考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不过……

除了算是顺手捞了虎杖君以及旁边的小术师一把，夏油杰的目光聚焦在面前显然超过一般特级的咒灵身上。

“这算意外收获吗？”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咒力久违的凝聚在拳头上。

“等等，真人先生不是坏人……”

不过，在夏油杰动手之前却先被己方阻止了。

那边的斜刘海小少年似乎和这个咒灵有些关系。

夏油杰看着他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那个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恶意的咒灵，于是他停下手。

在跟着虎杖而来的一路，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高中发生的事情，包括楼□□育馆中两名少年的对话，不过与虎杖不同，他倒是很欣赏这个叫顺平的小术师——

无论什么时候，猴子的行为都是这么令人作呕。

只是……并不意味着咒灵值得相信。

狭长的眼睛越过还是太过天真的吉野顺平，看向后面带着扭曲笑容的咒灵。

他看着蓝发咒灵将双手放在黑发少年的肩上，咒力逐渐凝聚，而面向虎杖悠仁和夏油杰的吉野顺平浑然不觉。

直到灵魂被拉扯的疼痛开始。

吉野顺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试图向后看去。真人则扩大了笑容。

然而下一刻。

“噗嗤——”

属于咒灵的紫红色的血在空气中喷洒开来。

蓝发的咒灵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立刻后撤回到了楼梯上。

“你是什么人？”真人看向夏油杰。

虽然很快就在表面上治好了双手的伤并且将其化作翅膀来和夏油杰他们拉开距离，但是真人在那一刻的确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被攻击到了。*

“我可没听说过咒术高专有雇佣和尚。”他扯起嘴角。

“……被某个人拜托来帮他看学生的，你当作私人代班好了。”夏油杰倒是不清楚真人的心思，随口说到。

惊魂未定的吉野顺平被他顺手扔给一旁翘首以盼的虎杖悠仁身上。

“好脏……”夏油杰看了看手上沾到的真人的血，“真苦恼，连武器也没有啊。”

虽然游云很难用，也比赤手空拳好吧。

夏油杰小小嫌弃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肩膀，在看到真人试图逃跑后，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他的咒灵库正空着呢。

而另一旁。

在终于确认了顺平安然无恙后的虎杖看向了和缝合脸咒灵打斗的黑发青年。

对了！夏油先生还不知道这个咒灵！

他立刻跑到窗边向下大喊：“小心！夏油先生！这家伙的能力是改造他的手碰到的人的身体。”

年轻人的声音穿透空气来到夏油杰的耳边。

“改造？”于是他躲过了真人再次尝试伸过来的手，以及对方从嘴里掏出了的看起来像是人又像是怪物的东西。

也就是说……黑发青年的目光划过刚刚被自己随意打到一边的宛如咒灵，也的确拥有咒力的家伙。

也就是说……

他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灵魂哦。”真人抬眼看向这个明明只是个普通术师，灵魂却仿佛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家伙。

他对夏油杰的心情变化一无所知，还在炫耀般的解说着自己的能力，当然，也可以称作术式公开。

真是好奇啊，这个男人灵魂能否被仔细雕琢，又能被改变到什么程度呢？

异色的双瞳同样亮着。

他再次抬起双手。

然后……

轰——

再一次被打进混凝土的墙里的真人艰难地翻过身。

可恶，似乎和那个三七分术师不是一个等级的啊……加茂不空完全没有提过这个家伙。

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临着突破的点了，不过在那之前，他看见黑发半丸子头的青年抬起手，而自己的咒力仿佛被牵引拉扯着飞向那边。

真人才真正惊惶了起来。

“来让我看看吧，你所谓的‘改造’，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夏油杰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缝合脸咒灵，金色的眼睛充满了狂热。

改造灵魂，那么是否可以将低劣的猴子的灵魂改造成术士的灵魂呢？

如果是的话……他的夙愿，他的大义！

夏油杰觉得自己感动地近乎要落下泪来！

他微笑的看着真人的咒力向自己的手上牵引。

然而就在此刻。

红色的血液突然从不远处的地下射出，猛地困住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真人，将他瞬间拽离夏油杰的方向。

“什么？”夏油杰的咒力被打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

真人的反应也很迅速，在得到救援的第一时刻就立刻改变灵魂，将自己化为无数条小虫同那血液一起钻入了下水道。

*

滴滴答答滴落着水，弯弯绕绕的通道。

在这个城市复杂的下水道中。

扭曲的虫子从地下的水中冒出，最终拉扯变形成为蓝发的青年模样。

“哈哈哈，真是差点就死了，谢谢你了，加茂。”恢复了形状的真人看向旁边。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将注意放在他的身上。

“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会放他出来？”而被称作加茂的男人若有所思，额头上的缝合线无比显眼。

儿童节快乐亲爱的们！！

今天做了个巨丑的指甲，不但丑敲键盘还很碍事（落泪

*这里悟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杰后面会放弃大义的……如果不是杰先放弃的话他是会尊重杰的选择的（我很磕原著里两人的这种互相尊重来着。对手指.jpg）

*这个是因为杰带着外挂，所以灵魂等级比真人高（虽然他自己不知道）

*顺平妈妈只是暂时没有了，最后会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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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