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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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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少主责罚。”

短箭工艺特殊,箭镞带有弯钩。若是得不到及时治疗,裴郁那只腿就算是废了。

怀内容栀给的荷包传来浅淡香气,冲淡了夜色里的血腥味,也冲淡了他心头的阴郁。谢沉舟隔着衣衫摩挲片刻,并未错过裴郁额角蒙上冷汗。

“山上那人收拾干净了?”午时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都要传信给自己,自己还当是悬镜阁那群老家伙又闹什么幺蛾子,原来是大内的司使。

大内的司使竟和区区药铺掌柜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在是有趣。

“已处理妥当,少主放心。”裴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密探来报,少主未死一事,那人似有所察觉。还请少主尽快找到玉玺。”

谢沉舟一顿,面沉如水:“回去转告那群老不死的,我自有安排。叫他们…”他轻哼一声,继而沉声道:“莫要多管闲事。”

语气中带着毫不压抑的杀意,听得裴郁腿心一麻,差点没跪稳。腿间鲜血缓缓蜿蜒,险些滴落在地。

谢沉舟眉头紧蹙,裴郁敢背着他擅自行动,受罚乃理所应当。然若污损庄子,恐易被容栀察觉。

“今日之事,没有第二次。若你想不清谁才是你的主人。你妹妹的安危,我不保证。”他沉声道:“明日我将亲自回阁,你留守沂州,密切监视镇南侯。”

“属下遵命。”裴郁这才敢拔出箭矢,朝谢沉舟行了一礼后,一瘸一拐地隐没在夜色里。

万物刹那静默,只剩案几前的如豆灯火噼啪跳动着,映照出容栀恬静淡然的容颜。谢沉舟目光一路向下,游移在那微微翘起的唇角。

方才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今后沂州就是他的家。他不需要家。

不过,有阿月的家……

他心中竟生出些许期待。然而,在完全安定下来之前,尚有一些问题亟待解决。

比如悬镜阁中那群妄图操纵他的老东西。

……

这夜,容栀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中她救了一只橘猫,这只猫甚是可爱,但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粘着她蹭来蹭去。

橘猫绒毛柔软,贴在身上时,让她浑身发痒。容栀试图挣脱,可那猫却越贴越紧,将她紧紧禁锢。

她再也无法忍受,扬起手用力一挥。然而这一巴掌,却是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橘猫消失了。

容栀倏然睁眼,半个身子压在案几上,摇摇欲坠。

此她的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呼,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格外清晰。

“阿月!怎么了?”黎瓷正准备敲门就听到她屋内的响动,急忙推开门问道。

“姑姑,我无事。”

短暂失神后,浑身被强烈的酸痛感占据。什么橘猫,原来是她趴着案几睡了整夜。容栀狠狠叹了口恶气,懊恼至极。

黎瓷望着她有些惊惧的面容,不放心道:“最近你似乎很容易受惊,是否忧思过重?”

遇到谢沉舟后,她确实总一惊一乍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疑神疑鬼许久。幸好她今日要回城了,以后若他要长住姑姑庄子上,自己不来便是。

思及此,容栀一个迈步,警觉地把黎瓷往屋内一推,朝门外左右望了望,确认无人之后她才拉住门栓。

黎瓷被她弄得茫然不已:“你这是做甚?”两人对视一瞬后,黎瓷恍然大悟般被她逗乐了:“哈哈哈……阿月,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谢小郎君已经走了。”

容栀拉门的动作一顿,讶异道:“走了?”黎瓷点点头。

她面上疑惑稍纵即逝。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他并非有意接近她,这两日的相遇只是巧合。

“他可有提及去处?”

黎瓷不答,而是笑盈盈地摊开手里不起眼的布袋:“这是谢小郎托我交给你的。”

“是什么?”她覆在木栓上的手指蜷了蜷,并没有马上接下。黎瓷见她扭扭捏捏,直接把布袋往案上一放,道:“你看了便知。”

而后揉了揉容栀的发顶,朝她安抚一笑,侧身出了房门。走远几步,黎瓷似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身,转头看着容栀。

那小布袋最终还是被她带上了马车。容栀一只手支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脸颊,目不转睛盯着布袋。

片刻后她摇头轻笑,这是怎么了,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她拆与不拆,谢沉舟都只是一个过客。

容栀没再犹豫,干脆地解开结。微风拂动,吹起帷幔一角,阳光趁机溜进马车,为那堆物什镀上银波——是昨日塞给谢沉舟的碎银。

竟然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不对,荷包不翼而飞了。究竟是他有意留下,还是随意丢弃?容栀面色微愕然。

适才黎瓷临别时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谢小郎托我转告你——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他说的应当是后会无期才对。

嗯,是黎姑姑听岔了。

……

“流苏,赏你了。”

甫一走进药铺,她就把那布袋如烫手山芋般扔给了流苏。

流苏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默默接过。

“谢县主厚赏。”侯府向来赏罚分明,此次竟是她头一回有这般无功受禄之感。

上次匆忙而来,药铺的装潢与陈设未能细看,此次容栀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角落,连药柜的格数都数得清楚明白。

明和药铺面积不小,便是除去堂屋还附带了个露天小院。只是院子这一大片闲置了,堆了些桌椅板凳,更衬得旁边那几盆枯黄的盆栽焉焉欲败。

她在外院站定,随手指了两个小厮,“你们两个,把那些杂物和花都扔出去。”

两个小厮虽不敢直视容栀,闻言却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容栀哪能看不到,她语气淡淡:“有什么问题,说。”

其中一个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小厮,被怂恿那个立马大着胆子质疑:“县主的吩咐自是没有问题,但掌柜的交代过,这些板凳他要留着卖钱的。”

容栀闻言,沉吟片刻。李文忠于药铺中威严尚存,需得斩草除根。容栀心下有了决断,冷声道:“李文忠才疏,已除去掌柜之职。日后,药铺诸事皆须听我调遣。”

聚做一堆的小厮们闻言神色各异,心中却都震惊不已。李文忠是药铺资历最老的老人,明月县主都能说换就换,更遑论是他们。药铺工钱给的比别处多许多,他们可不愿没了这饭碗。

她扫过众人的表情,心下十分满意。药铺多年来人事繁冗,混日子的也不少。她不可能一次性把这些人大换血,要想用得顺手,就得先立好威。

“只要做得好,我自不会亏待你们。”打一巴掌就得给颗甜枣。容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承诺道。

经过这一遭后,小厮们果然卖力许多。不过一个时辰,她要求清理的所有地方就已焕然一新。

流苏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容栀生生拦住。她搬了把太师椅坐着晒太阳,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不是粗使丫鬟。”

真不知道李文忠是干什么吃的,前院这么大块空地荒废着。前院嵌的是凹凸不平的青砖,伤者不宜行走,只能从正门进去。那开辟成花圃,给沉闷的药铺添些异色总归不难。

说到底也怨她,前世总为世俗所累,经商是最末流,豪族世家是不耻的。她那时也觉得,于是困于后宅闭门研究食疗,到头来一场空。

她坐直身子,转头说道:“流苏,在前院种满绿植,布置成假山庭院如何?”

流苏闻言虽感到怪异,但却无条件相信自家县主:“县主别具巧思,自然是好的。”容栀眨了眨眼,并未错过流苏眼底的疑惑。她眼底泛起清浅的笑意,却没再多做解释。

药铺今后要大力推出食疗。而医者是专业性极强的一个门类,久负盛名的医者更是倍受百姓尊崇。待庭院修缮好,她会不定期邀请难得一遇的名医出诊,经由名医之口推广食疗,打响名号。

容栀规划完庭院的使用,又大刀阔斧地把过于深色的陈设全部舍弃,打算换上与食疗相呼应的暖色调。

她舒了口气,拍拍流苏的手道:“这几日你得多替我费心了。”因着暂时还未寻到掌柜的合适人选,而她又不能成日待在药铺盯着,只能流苏多劳累些了。

流苏笑着应下,又为她细细磨好墨。她提笔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写下六个大字。药铺,食疗,医馆。这三者是可以融合的。

民间并不知道明和药铺是侯府私产,因此只当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可她谋求的不仅仅是沂州第一药铺的名号,她要让明和药铺深入整个大雍朝,甚至改写药铺的传统。这样才足以应对五年后来势汹汹的瘟疫。

狼毫笔尖久久驻足于宣纸某一处,晕开一点墨渍,她并不在意,反而微微用力,在纸张处戳出一个小洞。

流苏见她久久怔在原地,出声唤道:“县主。”容栀把笔搁好,站起身拍拍手,问:“找到了吗?”

既然李文忠给的是假账簿,那么真的账簿就应该还在他手中。可昨日亲卫长禀报时说过,搜遍他全身也没找到一点纸屑。因此容栀才亲自来药铺寻账簿。

流苏摇摇头,有些担忧:“库房也都翻遍了,除了些医书,并没有您说的卷轴。”

容栀眸色沉了沉,径直走入库房。库房内灰尘扑鼻,陡然熏了眼,她掩着微红的眼眶,葱白的指尖从木架上一排排扫过。《千金方》《黄帝内经》《本草集》…并没有疑似账簿的痕迹。

“会不会是被他藏在家中了?”流苏一边帮她把书一本本抽出来又放好,一边猜测道。

容栀顺手翻开书册一页,瞟了一眼后合上,果断道:“不会。”李文忠没有妻女,家中只有个上了年纪的老母,被奉养在乡下,距离沂州有些距离,他不可能数次往返。

牛皮书封触感细腻,她指腹摩挲过牛皮的天然纹路,若有所思般递给流苏。

“这些医书真重呀,里面得有多少字…”流苏吃力地举到书架上,感叹道:“县主,您真厉害,平日里读这么多书。”

又拍马屁。容栀眼角带上抹笑意,刚准备嗔她,脑海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等等!”她语气瞬间冷厉下来,惊得流苏手一抖,手里的书差点砸在地上。

“第三排右数第六本。”她眸光锐利地盯着那处,道:“拿下来。”

流苏呆呆地听话照做,把书册拽了下来,轻薄的书册安静躺在容栀手中。她冷着脸翻开,然后发出一声嗤笑。

果然不出所料。

这“千金方”就是账簿。差点就被李文忠蒙骗过去了,藏在那么多书册里,确实容易掩人耳目。幸好流苏无意间提醒了她,市面上哪有这么薄的千金方!

“你留在药铺。”她吩咐完流苏,一刻也没再多做停留,揣好书册便登上马车,向官狱而去。

如若再不去,李文忠怕是要等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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