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死。

但杰森陶德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他并不期望蝙蝠的死亡，他只是希望布鲁斯韦恩能够在乎他，在乎自己的第二个罗宾——杀了小丑，为罗宾复仇。

小丑活蹦乱跳，杀死人从来没有任何惩罚。

他的手微微受力，在留下痕迹之前却卸了力道。杰森收回手，扯了一条毛巾，沉默地为腿上的人擦拭头发。

他原本是想把小丑从阿卡汉姆拖出来，然后质问蝙蝠侠，但结果遇上了这个蝙蝠侠——这个迷茫得犹如失去灵魂的，仅剩下躯壳的蝙蝠。

他肯定也一定跟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一样，固执己见。抛下了他的罗宾，让杀死他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的罗宾呢，老蝙蝠？”

杰森开口道。

“他是不是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从棺材里挖出来？千辛万苦之后跑到你的面前，然后被你暴打一顿？”

“蝙蝠都是一个样子，无情冷酷。为了小丑甚至可以抛下自己的亲人，还是说……我并不能算是你的亲人？”

青年捏起他的下巴，强硬地让他们对视。这双钴蓝眼眸无神，他猜不准也不知道，杰森更希望他能够否定这个问句。

就算只有一个简单的“不”也行。

布鲁斯张开嘴，几个熟悉的音从他的口中蹦出，依旧是那三个单词

——他只会这一句话。

杰森陶德嫌弃地松了手，动作略带粗暴地擦拭水迹：“……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真蝙蝠会说话。”他跟摸小猫小狗般抚摸自己以前父亲的脑袋，觉得这是一件奇妙又诡异的事情。

蝙蝠侠可跟猫狗扯不上关系，他向来暴戾得像猛兽，把所有罪犯都暴打一顿，哦，也包括他。

屏幕中的记者依旧在不急不慢地报道着，哥谭的人总是这么见惯不惊。

寂静的夜晚，沉默的家。

杰森的腿上靠着布鲁斯，他感觉自己仿若坠落在梦中——抛弃了那些伤痛，抛去了这座城市的所有，只剩下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沉默着。

“……我会拯救这个城市。”

最后他开口，“用我的方法。”

4.

昏暗的豪宅里灯光昏暗，液体更显深色，在尸体旁溢满这片柔软的毛地毯，每踏一步都是粘腻无比的触感。

这里有三个人，死人，红头罩。

红头罩刚刚宰了哥谭毒枭的领头人，他没有废话一句，在开门的瞬间便崩了他。男人堂而皇之地踏入别人的地盘，宛如自己家一般，坐在真皮沙发上，脚踩在地下被拖过来垫脚的尸体上。

他杀的是哥谭是七八个影响力最大的毒枭之一，名字不屑被红头罩道出，他杀死的每一人都是该死之人。

杀鸡儆猴。

接下来的那些蠢东西就会听话起来了。而唯一不足的是：人是死了，但尸体在这儿，得把人甩到那些人面前才算达到目的。

所以他还得把头砍下来……而要杰森陶德砍这几个人的脑袋，他非得在浴室里锯几个小时不成。

然而，今日最离谱的不是锯头，而是蝙蝠侠盯着他锯头。

杰森撑着下巴，翘起二郎腿往门口望去——这一定是个荒诞的场面，无论要谁而言。那只蝙蝠就站在门口，披风裹住的高大身躯被投射在地面上，深沉的一团阴影。

被面罩遮住的眼睛看不见神情，没遮住的下半脸面无表情，面前的一切血腥暴力都好似是司空见惯。

哈，蝙蝠侠目睹他杀人，还毫不阻止。

这一定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但这个笑话倒是不会跟人分享了。杰森陶德朝蝙蝠侠招手，把他呼唤过来。结果也可想而知，没有反应。

这些天他也发现了，除去打架，蝙蝠侠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至于如何发现的——杰森已经气得跟他打了几次。

“如果你是这个模样，那哥谭市的罪犯们就真的会兴高采烈地每天开一瓶红酒来庆祝了。庆祝蝙蝠侠的傻叉，庆祝你变成了格兰迪，嘿！你甚至不能像格兰迪一样，他会复活你不会。”

除非跟他一样。

红头罩兀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从这栋别墅里找到一把锯子，把尸体拖到浴室，敞开着门，蜿蜒的血迹就仿若一条河。而蝙蝠就踩在那条血河上——被杰森拉到浴室门口。

细心的红头罩叮嘱他：

“好好望风，有人来就把他宰了。”

“知道吗？”

蝙蝠侠不会说话，红头罩拎着锯沉默不语片刻，手动让蝙蝠点了头。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

5.

杰森拎着那颗人头拜访其他的毒枭，用这位倒霉头颅的主人向所有与之相关联的人告知一个信息——关于如何干掉最近新冒头的红头罩。

在旧的仓库，对他有想法的人聚齐在一起。谈论究竟是谁把他们集聚起来，他们争论不休。

一个重物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他们面前。藏在阴影里，等待多时的男人终于露了面，红头罩从黑暗中走出。

“哟，挺热闹的？怎么样，带上我吗？”

毒枭的保镖们反应迅速地朝他开枪，但红头罩反应更胜一筹，在他们动手前几枪命中他们的头颅。

鲜血四溅。

高大威武的保镖在雇主面前应声到下，露出几人惊恐万状，却又强忍住的表情。那个黑袋子在桌面上滚动，没人愿意打开瞧瞧里头究竟是什么。

“打开它。”红头罩说。

可几人愣是被吓住，没有一人动手。在经过一阵死寂之后。杰森陶德只有万句的“fuck”可讲。他想过这些人的恐惧，却没能料到他们能这么怂。

你他妈的，开个袋子好像要你狗命一样。你们的命甚至不比他枪里的子弹值钱！

在红头罩设想中，威胁完人就迅速撤离。理想很丰富，现实很骨感，没想到第一步卡在这里。

气得他恨不得拿枪一个个把这些傻逼崩了。现实中杰森也没废话，直接开枪打中最靠近那人的手臂。真枪实弹的威胁绝对是最有力的威胁。

那个人痛嚎一声，捂着手臂颤颤巍巍地打开袋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