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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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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吹了灯,对明日宋燕绥要找自己说的事情有了几个猜测。他脑中把这几件事来回过了一遍,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缓缓入睡。

第二日卯初,周渝准时睁了眼,唤了门外的奴仆进屋替自己净面更衣。这奴仆名唤阿狸,是周家的家奴,自幼便跟在周渝身边贴身伺候着,伴读、陪练什么都干,算是周渝跟前最得用的一个。

阿狸端来热水让周渝净了面,回头便取了早备好的一套金吾卫甲胄来要给他换,周渝却叫他另取一身便装来,吩咐说:“我要先入宫去一趟,时辰还早,穿这一身太打眼。我一会儿还要回来,到时再换,你随意取一件窄袖来给我,活动起来也方便些。”阿狸这才知道为何郎君今日起得这样早,赶紧应下去另取衣裳了。

天刚蒙蒙亮着,周渝没叫人跟着,自己骑了马一路顺顺当当进了宫。宋燕绥也早已起了,她今日无事,没仔细打扮,因着早辰又更凉些,只在长袖外头又套了一件棉制的半袖,在饭厅里坐在榻上盖着毯子等着周渝。

日初刚迎了周渝进屋,日希便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进屋。九思殿的馄饨是小厨房自己擀皮自己包的,那厨子一早便起来剁馅,将猪肉拌着虾仁剁成泥,加好盐用鸡蛋清裹匀了再包进擀得比纸还薄的皮儿里,每个馄饨里就留小拇指一个指节那么点肉。今日的高汤是用新杀的鸡取了鸡架熬的,一碗十来个馄饨漂在鲜黄的汤里,面儿上浮着虾皮与香葱,浓香四溢、很吊人胃口。

周渝按照宋燕绥的习惯先一同饮了一杯温热的盐水,接着便取了勺子,将馄饨连汤汁一起舀起一满勺,先混着汤吃没裹馅儿的皮,再将剩下的一咕噜吞下,新出锅的馄饨有些烫舌头,但吃进肚子里就只剩一顾暖意往上冒。

宋燕绥也小口吃着,看周渝的模样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说:“你吃慢点儿!妍妍又不在,谁与你抢着吃了?”周渝便停下光舀了一勺汤喝,宋燕绥忍不住笑了,招呼日希:“去厨房再给渝阿兄取半碗来,记得多加些虾皮。”

周林没说错,宋燕绥这里的东西做得精巧,分量叫他们看来确实有些不够。周渝三两下就干掉一份半,又另叫日希送了新摊的酱饼来吃。宋燕绥碗里还剩一些,周渝便说:“你不急,你吃着,我有两句话先跟你说。”宋燕绥没看他,低着的头点了两下,周渝接着问:“斐斐,我对三公主没那个意思你知道吧?她会有那样的举动,我也想明白了,左右不过是不想嫁去魏国。她比幼郎还小些,我与我阿耶都没真心怪她,她说的话……我就全当没听过。”

宋燕绥原本想着宋燕敏从前做过的荒唐事,忽然又想到她昨日看着韩王的眼神,对于宋燕敏的态度一时有些含糊,便干脆吃了最后一个馄饨,放了勺子义正严辞地说:“渝阿兄,你与姑父宽宏,但三娘好歹是绥国的公主,行事如此鲁莽草率,实在是没有规矩。如今是有通商一事拦在前头,若是魏国不答应与劭国通商,依旧想叫她嫁去,她又要做出什么来如自己的愿?她不愿嫁,便只想着要独善其身,便不顾其他人、不顾劭国百姓,更是要将渝阿兄你陷入不义。即便渝阿兄不生她的气,我作为长姐也是要好好教导她的,渝阿兄就莫再管此事了。”

周渝看着日希把剩了不少汤底的碗端下去觉得有些可惜,搓了一下手指说:“好,本来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早膳的碗碟被撤下去,桌上换了一碟新切好的梨,日希等人都自觉退下,屋里就剩下宋燕绥和周渝两人。宋燕绥吃了片梨,用帕子擦了擦手,轻声道:“渝阿兄今日还有事,我就长话短说。昨日宫宴上,魏国那位韩王忽然向阿耶提出要在劭国多留几日,便是使团归魏他也要独自一人留在劭国,这事儿实在奇怪。他是被魏国推出来和亲的亲王,没道理非要娶一位劭国公主回去的,可我一时却也想不明白他要留在劭国是为了什么。我再与渝阿兄说另一件事,这件事情阿兄不知,我暂未考虑好如何去同阿兄说——昨日我还在宫宴上见到了那日在云仙楼闯来的那对主仆。原不是什么主仆,那两人应当都是魏国韩王手下,昨日都跟在韩王身边伺候着,应是近侍。我昨日没揭穿他们,想他们应当心里记挂着此事呢。渝阿兄今日去了,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使团仍在远处,他们却悄悄进了城,也不知前几日那韩王在不在城中,若是在,用的是什么身份,谁帮他办的身份。若是不在,这两人单独进城又是做什么的?我实在放心不下。渝阿兄你这几日要在驿店与他打交道的,可要帮我探一探。”

周渝愣了一下,却说:“原本以为你急急忙忙叫我进宫是有关于赵国公的事情要与我说,原来竟然是为了魏国这位韩王殿下?”

赵国公的事情都由周渝派出去,有几个他得信的手下前不久去了北地,现下还没回来,宋燕绥当然也没什么思绪,听他这样说便也问:“是北边有消息传给渝阿兄了吗?”

周渝摇摇头,直叹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又说:“行,这事儿你放心,我一会儿去就想办法单独问问,至于前几日的事情——也查,我叫阿狸亲自去办,有了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回复你。”周渝把剩下的一份梨都吃了,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他往宋燕绥边上挪了一个位置,小声问:“斐斐,你还记得永安侯府上送到普陀寺治病的那位傅七娘子吗?”

这个人对于现在的宋燕绥来说实在是太久远,她想了好一会儿才从残存的记忆里搜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并不确定地问:“是永安侯四房那个从前常跟着永安侯世子妃高氏进宫来的,自己稍微会写点诗的孙女吗?”

“对,就是她。”周渝拍了下掌说:“你既然还记得她,这事儿便好向你解释了。”

永安侯府傅氏是武将得了爵位,在如今的永安侯曾祖辈由武将转为文臣,袭爵至今。现永安侯身体康健,在劭国年纪长辈分又高,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与宋燕绥的大舅镇国公同龄但英年早逝,他去后不久妻子也病逝,只留下一女一子都养在大伯母永安侯世子妃身边,这个女儿在同辈里行七,却比宋燕绥还大一岁。永安侯府的长媳出自渤州高氏,是有名的才女,傅七娘子跟在她身边,又入府中女学,写得一手好诗,是京中贵女典范,因此被独孤皇后相中。

宋燕绥也想起来她曾经差点就嫁给了宋燕靖,却不知道周渝忽然提起此事做什么。周渝也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意有所指,只问她:“斐斐,你晓不晓得太子殿下,原先是心悦傅七娘子吗?”

宋燕绥正在喝水,听周渝这样问恍然被一口水呛住,自己给自己顺了好一会儿气才说:“渝阿兄,你之前和我说你有心仪的女郎了,只是一时不好说明她的身份,今日又这样突然问我这个。渝阿兄,你不会是对这位傅七娘子动了心思吧?”

“你想哪儿去了?”周渝有些无奈,赶紧解释说:“我也是昨天夜里自个儿想事情才想起这么个人物。我只是在想,她长在京中,曾得不少郎君倾慕也曾常常入宫赴宴,从前圣人与娘娘那样喜欢傅七娘子,她与太子殿下应当是认识的。你既然在查赵家,我便与你直说了。斐斐,我总觉得比起从未见过面的如今的太子妃玉庆郡主,有没有可能,太子殿下其实更希望傅七娘子来做自己的太子妃。”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宋燕绥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从前没太把永安侯府这位曾与兄长议亲的女郎放在心上,她甚至在宋燕靖大婚之后转眼便忘了曾经出现过的这么个人,更不记得她是生了什么病。听周渝这样说完,她已经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周渝:“你前头说傅七娘子在普陀寺治病?治的什么病?”

周渝摇摇头说:“不清楚,当年永安侯府只说傅七娘子是突染恶疾,连夜送入普陀寺,但时至今日也没有人在普陀寺遇见过傅七娘子。”

把家中病了的女郎送入寺庙或是庵观中养病不是稀奇事,这些女郎要不是就是已婚的妇人,要不是未婚的小娘子,往往都是住在专门的门院中,平常香客往来不会与她们碰上面,没有人见过傅七娘子也是正常的。但这却让宋燕绥心里勾起一片,就像是书中折起了一页,让她放心不下了。

她沉思片刻,对周渝说:“渝阿兄,去查查傅七娘子。她当年生的什么病,现在如何了。另外还有就是,我想知道傅七娘子当年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此事和赵国公府有没有关系。”

周渝心中一沉,只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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