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千尘和薄华二人回到镜迟心的出租屋时已经近午夜十二点。
推门进去时,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机也开着,有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剧的背景音乐和“咔滋咔滋”的薯片声不绝于耳。
景千尘环顾房子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了,有些奇怪:“陶衣,迟心睡了吗?”
陶衣:“咔滋咔滋,不知道,回来就见他进房间了,没出来过。”
陶衣话音落下,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薯片,动了动鼻子,站起身凑到景千尘身边,双眼发亮:“千尘,你给我带夜宵了?”
景千尘疑惑:“什么夜宵?”
陶衣已经找到香味的来源了,他伸出手正准备摸摸景千尘的口袋时,被身旁的薄华提前发现了他的意图,手直接被一把拍开了,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陶衣有点懵,有点生气,他堂堂上古凶兽饕餮,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下面子?
陶衣面露凶相,恶狠狠地看向胆敢挥他巴掌的人。
然后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陶衣缩了一下肩膀,内心喃喃,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就是拍了他一下,他皮糙肉厚的,又不疼。而且在人界,电视上都这么演,好兄弟之间互相拍一拍,是感情好的象征。
但是他和景千尘说话薄华为什么要给他一掌啊?这就是强者思维吗?也是强者的上古凶兽饕餮表示不理解。
陶衣内心把自己说服了,又笑呵呵地凑到景千尘身边。
景千尘从口袋里摸出蜃妖:“你是说这个?”
陶衣眼睛都直了,看着一闪一闪散发香味的小团子,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景千尘看着陶衣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谨慎地把手缩了缩,说:“什么夜宵,这是蜃妖。”
陶衣脖子跟着往前探,目不转睛:“嗯嗯,夜宵。”
景千尘莫名笑出了声:“我说,这是蜃妖,是一只妖。”
陶衣勉强抽回一丝注意力,看向景千尘:“我知道这是妖啊。”
陶衣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所以呢”,过于理直气壮,景千尘有些愣住了。
薄华将景千尘的反应纳入眼底,知道这个天真单纯的小神仙受到了一点冲击。他开口和陶衣说:“这是他的宠物,你不能吃。”
而后又和景千尘说:“交给饕餮吧,他们都是妖族。”
景千尘回神了,而后更加懵了,交给饕餮?
看陶衣这嘴馋的样子,把蜃妖交给他,真的不会连渣渣都剩不下来吗?
陶衣听到这话,眼睛亮得像两个灯泡:“对对,我们都是妖族,交给我吧千尘。”
等等,不对,他可是上古凶兽,怎么就是妖族了?那些神兽们都被当成神,他堂堂四大凶兽之一,怎么就成妖族了。
算了,这不重要,要是能吃到这个小团子,妖就妖吧,他也不歧视妖。
陶衣继续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景千尘。
景千尘觉得不行。
薄华看着陶衣:“照顾好它,不然……”
薄华突然笑了一下,陶衣浑身一颤,脱口而出:“不吃不吃!我绝对不吃它!”
No!为什么!为什么不吃!
陶衣觉得自己上古凶兽的凶名都毁在薄华这了。薄华到底什么来路,他竟然完全打不过他。
薄华看向景千尘:“这只蜃妖刚诞生不久,他们都不是人,让饕餮教他一些技能,也有助于它修炼。”
景千尘心说他们也不是人。
但是要是让他教蜃妖怎么修炼……好像还真是无能为力。他天生成神,哪知道怎么修炼,薄华看着也是不会教的样子。
“吃了它,你就完了。”景千尘将蜃妖交给陶衣,小声威胁,“我让薄华收拾你。”
陶衣:……
这俩人怎么回事啊?像个小俩口似的,上演夫唱夫随?
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呗。
陶衣想崩溃:“不是吧!我连自己都吃不饱!怎么还要我带崽的啊!”
景千尘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吧,给你加餐吧。”
陶衣抱头的动作一顿,动了动耳朵:“加多少?”
景千尘:“唔,看情况吧。”
陶衣:“这什么?画饼?”
景千尘这几天天天冲浪,无障碍理解这些人界词汇。
他和善一笑:“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不会的,放心吧。”
陶衣:……所以这个加餐是加多少?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陶衣接过闪光小团子,捧在手心举到眼前,狠狠吸了一口气。
真香!
蜃妖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陶衣看着手心里颤抖的闪光小团子,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不吃你。”
他堂堂上古凶兽,竟然要开始带一个闪光毛绒小团子崽崽了。
几人在客厅安排好了蜃妖,依旧没见到镜迟心的身影。陶衣说他回来后就没出来过,他和薄华回来到现在镜迟心也没出来,这不是镜迟心的行事风格。
景千尘有些担忧,走到镜迟心房门前。
这套房的装修没有特别装隔音系统,靠近房门就能听到里面穿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镜迟心好像是在打电话。听声音他应该没什么问题,景千尘到底还是没有敲门打扰。
翌日。
景千尘记挂着镜迟心,早上醒得比往常早。睁眼时发现房间里竟然有人。
说来虽然他是个神仙,但是估计是因为太菜了,他从来感受不到薄华什么时候走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像是现在。
景千尘看着在窗边地毯上看书的薄华,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景千尘揉着眼睛坐起来,“不对,昨晚你走了吗?”
薄华挑了挑眉:“今天醒得挺早。”
景千尘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一直都在。”薄华闲闲地翻了一页书,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景千尘愣了一下,而后垂眸看向挂在胸口的小剑吊坠,大概明白了薄华的意思,他有些不解:“明昭剑这么重要嘛?”
薄华听见他这个问题,罕见地愣了一下,他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应该是重要的。
青无说,曾经他带着明昭剑寸步不离,但是打架的时候从来没用过,而是让明昭剑当观众,就像带老婆一样。
薄华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把一把剑当成道侣,他也没有要找道侣的想法。但是明昭剑于他而言应该是重要的。他上界不也是为了明昭剑吗。
薄华说:“很重要。”
景千尘将他郑重的模样收入眼底,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薄华从来都是一副薄凉的样子,他以为薄华对什么都不在乎呢。
原来只不过是以前那些东西都不足以引起薄华的关注。
这其中也包括他吗?薄华是不是也把他当成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景千尘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轻轻蹙起眉,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了下去,不想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了。转而问道:“这把剑是你炼的吗?”
薄华微微摇头:“我不会炼剑。”
景千尘:“那你是个剑修吗?”
鬼修里也有很多不同的路,只是他们习惯了统称鬼修。
薄华有些迟疑,要说他是剑修,但是好像他没怎么用过剑。
若说他不是剑修,为何又对一把剑如此重视。
薄华眉心拢起,他的思考得不出答案,只好诚实道:“不知道。”
景千尘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就是肯定或否定,何来“不知道”。景千尘觉得也许是薄华不愿意回答。
他也不是个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薄华不愿意告诉他,那就算啦。他还以为他们是朋友呢。
景千尘开玩笑道:“不好意思啊,拖着你一直没去找凤凰,耽误你时间了。”
薄华皱着眉,不知为何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
景千尘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一直守着我,在人界应该还没谁能伤害我,况且现在我和陶衣待在一起,更加没人能伤得了我啦。”
薄华察觉到了景千尘的情绪变化。“你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薄华:嗯?老婆不高兴了,该不会是我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