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警长急匆匆地从巡逻车上下来。

他年轻时红棕色的发色*已经暗淡泛白了，但藏在镜框下的眼睛依旧锐利有神。

他接到了一个特殊的报警电话——报案人声称自己是小丑爆炸案的目击者。由于该报案人的措辞有点怪异，他便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来办理这桩案子。

詹姆斯·戈登，隶属于哥谭市警察局，简称GCPD，现任警局局长，年轻时有着“英雄警探”的美誉，虽然身居高位仍然热衷于奔赴警情一线，而不是繁琐无聊的行政工作。

现在他们到达了案发地点——一栋外表破旧的老式居民楼。

没有电梯，戈登警长和他新带的小搭档亚当——一个性格急躁、冲动，但心地善良的小伙子，走楼梯到达了3楼。

戈登警长一眼就看到了案发地点的门。

无他，这一层只有一扇门是大喇喇地敞开的。楼层内没有安装灯，光线昏暗，视线看不分明。

但报案人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贴心地把屋内灯打开了。

戈登警长没有贸然行动，制止了试图直接往里走的亚当，用手握紧了腿侧的枪，以适中的、确保他能听见的音量喊道：

“辛普森先生，警局办事！”

不怪他如此谨慎，哥谭警局每年都有几个被极度害怕紧张的报案人杀掉的倒霉蛋。

屋内传出一道懒洋洋的低沉嗓音：

请直接进来吧，警/察先生。

戈登警长与亚当对视一眼，示意亚当在自己身后，踱步往里走。

他一到门口，就看到了叉着腿、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的棕色中长卷发的男人——他直觉这位就是爱德华·辛普森先生。

屋内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与尸臭味，令人不安。

但辛普森先生仿佛根本闻不到臭味一样，看见戈登就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门口，热情地伸出右手，展露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您就是戈登先生吧，久仰久仰。”

戈登警长心想辛普森先生是右利手。

出于谨慎，戈登没有与他贸然握手，反倒是沉声问道：

“尸体在哪？”

辛普森先生没有因碰壁气馁，用手指了一个房间，继续笑着说，喏，在那里。

戈登依旧是没有直接回应辛普森先生的话，对着亚当说：“注意小丑笑气。”

亚当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特制防毒面罩，戴上手套和脚套，蹑手蹑脚准备进入案发房间查看。

在近期频繁发生的小丑爆炸案中，炸弹里通常没有小丑笑气。

就算这桩案子有，那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辛普森先生早就遭殃了——症状是控制不住地狂笑，不可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亚当一打开门，一大股混合着血与腐臭的奇怪味道立刻席卷了整个屋子。

戈登警长皱了皱眉头，他在一线办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

令他惊异的是，辛普森先生仿佛跟没事人一样，面色如常，继续坐在沙发上，颇有老一辈哥谭人的从容淡定。见戈登警长惊讶的眼神，又乖巧笑了一下。

亚当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事实上，他可能只待了不到5秒，就踉踉跄跄、脚步发软地出来了。

他用力地拆着头上复杂的防毒面罩，不自觉弓起腰。

只听见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

“厕所在左手边。”

是辛普森先生。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够礼貌，他又补充了一个“请（please）”字，笑了笑。

亚当好不容易拆下面罩，扔到地上，跑进厕所狂吐一通。吐完神色苍白地出来：

“到处都是……墙上、地上都是……”

戈登警长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先缓一缓，舌头捋直再说话。

戈登把头转向辛普森先生，紧紧盯着他眼睛，企图分辨他内心的情绪：

“辛普森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大概凌晨四点钟。”

“但你的报案时间是接近七点”，戈登警长瞥了一眼手上的手表，“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我在睡觉。”

“你回家时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也许。”

“也许？”

“也许有股血味。但我们这一片社区一直不那么安全，你知道的，长官。”辛普森先生摊开手，表示很无奈。

“你认识死者吗？”

“可能。”

“可能？”

“我没进去那个房间。”

“你没进去那个房间怎么知道有尸体！？”戈登警长突然加大音量，伪装成愤怒的样子，以加深对方的心理压力。

但辛普森先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根本不吃他这一招：

“房间门缝里有血。”

戈登警长回头仔细看了一下案发房间，果然发现门缝里有干涸的、暗红的血痕。戈登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

对方仿佛发现戈登在疑惑什么，颇为贴心地解释：“也许有少量血流出来，但并不是我擦拭掉的。”

戈登：？！

忽略空气中仿佛越来越强烈的血味，他冷静说道：“你的说辞并不能佐证你为什么知道尸体是小丑爆炸案。”

“我猜测的。”

戈登：？

“你清楚你说谎会面临什么样的指控吗？”

辛普森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很害怕，先生，哥谭市警局的宗旨不是保护每一个无辜的公民吗？”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哪怕一丝的害怕，只有一片平静。

一个敢在凶案现场睡觉的人居然说自己“很害怕”？

戈登警长在一线工作了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嫌疑人。有坚决保持沉默等律师的，有满嘴谎话脱罪的，有尖叫哭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的，也有暴躁易怒、殴打警/察的。

辛普森先生跟上面这些硬茬比起来就显得相当不“哥谭”，对警/察问话有一种奇怪的配合感，虽然是不是真的有待商榷，但确实是问什么答什么。

但现在这句话又相当“哥谭”了。GCPD的宗旨确实是保护无辜、维护正义，但是前提是辛普森先生真的是无辜的。

这个反问比较刁钻，配合辛普森先生毫无畏惧的表情，甚至显得有点挑衅。戈登警长并没有被激怒，打算认真回答，免得落入辛普森先生的圈套，但不幸地是，辛普森先生的说辞显然成了压倒亚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够了！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冷血的骗子！你他妈的！你染血的衬衫甚至直接放在卫生间！上帝不会饶恕你的罪孽，等着下地狱吧！”

“亚当·道森！”

戈登强行制止了发怒的亚当，而亚当咬/着后槽牙，脖子泛/红，不服气地盯着辛普森先生。而辛普森先生只是看着这场闹剧，脸上表情毫无波澜，甚至没有挪动自己的屁股。

“我向您道歉，辛普森先生，我为我们的不恰当的言行感到深深的歉意。”

辛普森先生并没有直接回应戈登的道歉，反而说：

“想知道我衬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吗？去问问那位神秘的蝙蝠侠先生吧。哦，很遗憾，天亮了，蝙蝠侠先生下班了，真不凑巧。”

戈登警长仍然没有被激怒，好声好气道：“辛普森先生，您的嫌疑仍然没有被解除，我恐怕您得跟我们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