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还没等路凌反应过来，旁边一个黑色身影窜了出去，都出残影了。
他淡定地扶了一下眼镜框，吸一口冰饮，没有要动的意思。
扑通一声。
路修远纵身一跃，海面上掀起了大片的浪花。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往那边看着。
大约两三分钟后，路修远单手将人捞了上来。
直到此时，路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女孩似乎没动静晕了过去，还软趴趴的，整个身体失去了支点，挂在男人身上。
“漫漫！漫漫！”路修远把女孩放在平坦的沙滩上，摇晃着她的肩膀。
一群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只见女孩嘴唇发青，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应该是溺水了！”路凌扒开人群挤进来，“赶紧给她做人工呼吸！”
她浑身冰凉，还湿答答的。
要是不及时救治，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路修远咬唇，心一横，捧起女孩的脸，低下头……
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在人群惊讶又诧异的目光中，他重复着救人的动作。
那些声音嘈杂的声音围绕在耳边。
可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女孩，也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要是她出了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终于，在一次低头后，女孩吐出了一大口海水。
“漫漫！”路修远语气急促，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的水渍。
路漫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盯着男人的嘴唇。
很好看的唇形，已经红透了，还有些微微湿润。
手机的闪光灯很晃眼，周围十分的吵闹。
她使尽浑身的力气，用手遮住了脸。
路修远见状立马弯腰把她横抱起来，离开沙滩，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慢慢散开。
一个男子高兴地按下了手机结束录制的按钮，正在庆幸自己录到了全过程。
他转身想离开时，一只手扶上了肩。
回头一看，那人笑着扶了一下眼镜框，面容是温和的，可眼神有些瘆人。
*
直到躺在医院病床上，路漫漫都还没回过神来。
医生说她是中暑后晕倒又恰好溺水，要不是及时救了过来，恐怕早就……
听到这路修远还觉得心有余悸，同时又在庆幸，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要不然他根本就无法原谅自己。
本想着带她出来放松，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病床上的女孩眼神空洞，裹着被子只露出头，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丝，身体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原本只是不想和路修远单独相处，才借口想去游泳，拿着个游泳圈就过去了。
哪里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一个旱鸭子还是低估了海浪的威力，并且还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一会就晕了。
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要不然还怎么和那些人斗。
医生走后，病房里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是我不好。”路修远率先开口，“我就不应该放你一个人过去游泳的。”
他脸上浮现的是自责和懊悔。
“不怪你。”路漫漫没敢看他，“我这不是没事嘛，好着呢。”
路修远的拳头紧了紧，指甲扎入手心。
“我衣服湿了。”女孩说，“你能帮我拿一套干净的过来吗？”
“嗯。”
听到关门的声音，女孩松了口气，从被子里出来。
叮。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
女孩一看，是苏以寒发来的消息。
苏以寒：【漫漫！你现在有没有事啊？好好的怎么溺水了！】
女孩蹙眉，顿感不妙。
【你是怎么知道我溺水了？】
苏以寒：【有路人把视频放到了网上，现在都已经传开了。】
紧接着视频传了过来。
路漫漫呼吸一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点开。
只见视频里，她昏迷不醒。
路修远低头，触上了她的唇，来来回回好几次。
这种场景，女孩只在电视里见过。
如今里面的人正是自己，吻自己的人却是……
路漫漫刚刚还苍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画面的冲击太大，她捂住嘴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
那是她的初吻……
虽然这也怪不得路修远，人命关天，他只是做了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情。
可……
路漫漫松开手，抚上嘴唇，大脑一片空白。
正在此时路修远拿着衣服过来了。
路漫漫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严丝合缝，没露出一点。
男人拿着衣服的手一顿。
刚刚还坐在床上抚摸着嘴唇，他一进来就跟躲瘟神似的。
每次心情不好就钻被窝。
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衣服拿来了。”他出声提醒。
“你……你放床上吧。”被子里发出闷声，“待会我自己会穿。”
没办法，只好按照她的要求来。
弯腰放衣服时，被子上的手机还在播放着视频。
他低头一看，沉默了半晌。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觉得不好意思，不肯面对自己。
“漫漫。”他沉声说，“今天的事不要往心里去，事出紧急，不管是谁我都会这样做的。”
被子里的人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出声。
“这种事情不做算。”他安慰，“就和你亲一只小猫小狗是一样的。”
不做算。
女孩裹紧了被子，这三个字在脑海里无限放大，直到占满整个身体。
*
随着暑假的结束，这件事也很快翻篇。
经过上次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微妙和疏远了。
路修远重新回到了号行骑，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变少，就算是在家碰面，或者一起吃饭，他们都会心照不宣地忽略这件事。
可他们显然是低估了人们的八卦心理……
“唉，你听说了吗？那个路漫漫其实是路修远的童养媳，她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叔侄关系。”
“难怪了，上次那些家长来学校闹事的时候，路修远那么维护她，还为她担保。”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她那个小叔叔来参加运动会的时候，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走了。”
“你们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很奇怪，听说还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说不定……”
“……”
“学校是用来学习的，有你们这么编排人的吗？”陈可从后面出现，怀里抱着书，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表情十分严肃。
两个男孩胆怯，结结巴巴地说，“老师，又不是只有我们俩那么说，其他班也在讨论这件事。”
“别人班我管不着，至少在我们班，不允许讨论这件事。”她满是维护，“要是被我发现谁再以讹传讹，就回家反思一个月。”
两个男孩闭紧嘴巴。
“漫漫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大家心里清楚，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不要给她造成困扰。”
班上的女生们跟着应和：“就是，就是。漫漫是女孩子，传这种谣言的人不是蠢就是坏，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
两个男孩惭愧地低下头。
暑假开学后，便是高二，路漫漫背着来上学。
上个学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也真是够倒霉的，算起来她在学校学习的时间都没有在家养病的天数多。
功课落下一堆，要不是有之前的基础在撑着，成绩肯定连看都不能看。
她来到熟悉的座位，解下书包。
让女孩觉得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她总觉得那些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来到班上，这种眼神依旧没有消失，只不过没了遮住嘴巴嘀嘀咕咕的议论。
她心里奇怪。
望向那些看着她的同学。
见女孩看了过来，他们那些人又像做贼心虚似的，收回眼神，假装无事发生。
路漫漫：“？”
“唉。”她戳了戳前面的叶浩然，“大家都怎么了？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男孩转过身，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犹豫。
几次三番尝试开口，最后却闭紧了嘴巴，索性转过身，直接不理人。
女孩原地呆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
“漫漫。”苏以寒背着书包走来，“跟我去走廊。”
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让路漫漫心中更疑。
“至少把书包放一下吧，这么着急忙慌的。”
她直接上手拽胳膊：“出大事了！别管书包。”
苏以寒难得那么着急，女孩跟着她来到了走廊。
见四下无人，她终于神神秘秘地说：“漫漫，现在学校里到处在传你和你小叔叔的事情。”
“啊？”她抿唇，“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好传的？”
苏以寒给她打了个预防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女孩点头。
“他们都在说你和路修远没有血缘关系，说你是他的童养媳，还有一些更难听的我说不出口。”
路漫漫挑眉：“什么？”
苏以寒有些结巴：“他……他们说你们俩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的……”
听到这女孩已经心里有数。
路修远不是路家亲生的只有三个人知道，除了路伯贤和路漫漫，就只有路凌。
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估计也是路凌放出去的，那天她溺水后，路凌磨蹭了很久才假意过来关心。
路漫漫那时就已经开始怀疑。
现在她更加确定此事就是他所为。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按捺不住想对女孩下手了。
也怪她把路凌逼得太紧了，一个暑假又是探查集团内部，又是把路伯贤的医疗团队换了。
他肯定是苦不堪言。
见路漫漫不说话，苏以寒提高音量：“漫漫，我相信你，他们都是以讹传讹。”
“嗯。”女孩轻笑，“不过有一件事他们倒是说对了。”
“什么？”苏以寒好奇。
路漫漫一字一句道：“他和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