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兰波和魏尔伦到家了。
一进玄关忙了一天的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谍报员几步快走打开了客厅中明亮的吊灯，小别墅猛的亮了起来，打破了这条街道中密不透风的黑暗。
而当魏尔伦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时，已经脱掉了所有厚衣服只穿着单衣的男孩就看到了屋内新装的两个壁炉和原本的那一个已经有了温暖的火苗在其中跳动。
只脱了外套和围巾的兰波，一边从冰箱中拿着什么，一边不忘转头叮嘱搭档道：
“保尔，天气这么冷，别穿那么少，去衣柜里拿件衣服穿上。”
自从和兰波成为搭档，在相处中一直很听话的魏尔伦，看了看熊熊燃烧的壁炉，决定第一次不那么听搭档的话。
已经无师自通了转移注意力大法的他，看了看被兰波拿出冰箱的各色蔬菜，问道：
“兰波，你拿了好多蔬菜，是要做什么？”
已经将平日里披散的长发扎起的谍报员一边示意魏尔伦看向一旁的便利贴，一边将洗好的蔬菜从水槽中拿出，说道：
“波德莱尔老师说他晚上八点回来，正好还有些时间，我们晚上吃普罗旺斯炖菜好了。”
“……兰波，还会做饭！很厉害，我可以看吗？”
看着穿上围裙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搭档，本来还觉得有点累准备休息一下的魏尔伦立刻改变了主意，充满兴味地围在搭档的身边紧盯着他几刀就将土豆切成块。
被兰波从巴士底狱接出来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新奇，魏尔伦觉得自己现在连疲惫都可以暂且放一边。
“当然可以，如果保尔愿意帮我就更好了。”
适当的请求帮助，可以给予目标成就感和被需要感，更快的拉进距离。
将谍报技巧化用于生活的天才厨师看着略显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脸期待的亲友，发出了求助请求，然后成功的得到了一位大部分时间是看着的帮厨，非常优秀！！
虽然两人显然都乐在其中。
兰波从一旁的挂钩中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刚好符合时任三天的搭档尺寸的围裙为魏尔伦套上，然后说道：
“很好，保尔，去洗手吧。然后你先去把客厅左边酒柜里的那瓶红酒拿出来，再在餐桌上放好我们三人的餐具，我这边的准备还要一会。”
“好！！”
魏尔伦拿着碟子和刀叉从厨房出去了，不一会又进来拿了高脚杯，直到他再进厨房的时候，兰波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准备工作：
红色的番茄，绿色的黄瓜、黄色的节瓜和紫色的茄子都已经变成了均匀的薄片。
中间部分的圆片被规整的放在一边，头尾的部分则被放在一边，等着和切成丁的洋葱、红椒、番茄一起翻炒后打成酱汁。
厨房里已经打开的抽油烟机维持在低档，发出不至于吵闹的嗡鸣声。
滋滋作响的橄榄油仿佛有着魔力，在兰波依次放入切好的蔬菜、盐、胡椒碎和百里香后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直到蔬菜微微发软，兰波抬起锅将他们慢慢地倒入一旁魏尔伦拿出来的料理机，在两人期待的视线中被慢慢打成粘稠的酱汁。
“好了，酱汁准备完成！”
拿起已经倒出的酱汁，兰波将他均匀地抹在准备好的圆铁盘中，在等待晾凉的时间里和一旁的魏尔伦慢慢讲解着接下来的步骤。
然后就是把按照排列好四色顺序的蔬菜圆片在晾凉的锅中慢慢放入，看着认真的将蔬菜片排好序递给自己的魏尔伦，谍报员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开始学习做饭的记忆起始于与亲友决裂，自己失去记忆和力量的空白期中，在大战中突兀地出现在他国，失去了过去，为了挣扎求生而成为港口黑手党底层的男人忍不住在祖国的菜肴中寻求归属和记忆的残骸，只要有空就会尝试。
厨艺在一次次试错中增长，时间推移下香味在屋子中飘荡，但美味的佳肴往往在草草几口下在餐桌上等待冷去，进入垃圾桶的命运，因为男人已经在一无所得的沉默中饱尝无尽的空虚和失落。
记忆中的房间和这里一样炉火旺盛，却又大不相同，是面前在两人通力合作下摆好的缤纷炖菜点亮了这里吗，或许。
黑发的少年在亲友的目光下给炖菜撒上了些许盐粒、罗勒叶和胡椒碎，又盖好了烘焙纸。然后宣布道：
“好了！接下来只要把它在150度下烤三十分钟，等波德莱尔老师回来就可以吃了。”
“完成了。”
随着盘子被放入烤箱，魏尔伦趴在烤箱左侧，借着烤制时散发的黄光和透明的前壁看向其中，看来他是打算看着炖菜烤好了。
“注意不要碰到烤箱，小心烫到你。”另一边的兰波则在提醒了魏尔伦后着手收拾不用的案板。
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不是吗？收拾完厨房，兰波哼着轻松的小调从房间里拿出了早就准备的某物，一会正是它排上用场的时候。
而另一边，特战局的巴黎总部中。波德莱尔刚刚喝完了第四杯咖啡。
经过了整整两天的连轴转，在他的全力促进下，特战局内部关于从邪恶反政府者牧神解救的“原型”处置安排终于达成了一致。
两天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的他在强打气精神和学生及学生的搭档共进早餐后光速入睡，结果不到三个小时就又被喊了回去：
根据兰波给出地未来情报进行的尝试性秘密调查在这两天得到了初步的印证，兰波坦白的情报中截止战争结束四年前的内部间谍名单是真的！！！
先不提这些该死的蟑螂是如何渗透进来，反正他们已经完成了飞跃下水道的工作，所有人在看到的蟑螂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思考它们到底从哪爬出来，而是开始灭杀工作。
同时还有更复杂的问题：如果他们所属的势力和兰波提供的一样的话，那么除了英国和德国这两个老冤家，还有远东的插手——
波德莱尔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头疼地揉着额角：
人数太多了，而且直接处理掉也不现实，只能渐进边缘化和情报误导双管齐下了……
不行，这我一个人也没法完全决定，可是要怎么和左拉他们说呢？
八点十五分，开完会的波德莱尔眉头紧皱、步履匆匆地走入花园打开房门。
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好在证据已经拿到了手，于是他以收到特别渠道消息为借口和各部分负责人开了紧急会议先通了气，而充斥着震惊和吵嚷的会议让波德莱尔久未休憩的脑子嗡嗡的。
目前一致同意的是让作为精神异能超越者的斯特芳.马拉美先去将这次参与秘密调查的人员记忆消除，而那些潜伏的间谍还不宜打草惊蛇，只要知道了他们是谁，危害也就小很多。
同时还有加布里埃尔.杜兰德的处理问题，这个对德情报负责人居然真的是苏俄间谍？！如果消息泄露简直就是把法国情报部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回想着那天夜里兰波着重提起地杜兰德，波德莱尔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加布里埃尔.杜兰德，原名原名列夫.瑟盖耶维奇。
在三年后才会被发现的，苏俄克勃格派入法国的高位间谍，法国所探查的多方情报都由他泄露给苏俄，并且在我们发现他有问题前察觉不对，潜逃回国，并且之后被苏俄进行了授勋表彰……
他的存在不仅仅是对法国号称密不透风对内情报的嘲笑，同时也让苏俄能够先一步知晓法德动向，实际上对我们的利益造成了巨大损伤。
老师，我们得尽快处理掉他……”
学生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杜兰德作为对德情报负责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且更关键的是，作为一国情报信息负责人的他，是如何蒙蔽“恶之花”以及各种强制测谎的手段？！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而且既然苏俄能够蒙蔽一次，恐怕本国的情报系统已经不安全了……
正好杜兰德上周跟着谈判队伍去英国就接下来英法对德情报互通进行商议，下午的会议已经决定了等谈判一结束就立刻让他在英国永远闭嘴。
反正只要有尸体，“通灵者”，不现在是阿蒂尔.兰波，会让他“开口”的……
还有德国，当初软弱埋下的祸根……时局艰难啊。
这个时间，德国对于苏俄的那件事也已经成定局了……也许可以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波德莱尔推开门——
迎接思绪纷乱的他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得意学生的问候：
“老师，您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唉，还是自己的学生最贴心啊，波德莱尔表情舒缓了下来：
“事情有点多，不好意思。”
咖啡的效力还没有退去，也难得一起，吃点饭晚点再睡好了。
“没关系，我们的炖菜也刚刚才好。”
说着，兰波给酒杯里依次倒上醒好的红酒，魏尔伦则带着厚厚的隔热手套从厨房中端出了铁盘，略略示意了一下，就转开了和波德莱尔相对的视线，说道：
“兰波做了普罗旺斯炖菜。”
他还是不想接近这个兰波的老师，就算不使用兰波所说的“恶之花”异能，眼神也锐利像要发光，被注视着有一种已经被由内而外剖开的威胁感。
不过今天的波德莱尔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像自己一样去训练了一整天吗？
波德莱尔讶异地挑了挑眉：
“哦？那可真让人期待，我要多吃一点。”
说着，他脱下西装外套，松开了领带，随手将衣物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几步走来坐在了餐桌的另一边。
兰波腼腆地笑了笑，将滑落到左眼前的刘海挽回耳边：
“只是跟着菜谱尝试过几次，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老师，保尔也是。”
……
伴随着刀叉的碰撞，盘中的炖菜开始不断地减少，三人也确实都饿了，没有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嘴里的食物，偶尔抬起头，轻抿几口杯中的红酒。
十几分钟后。
“……味道相当正宗，兰波。”
结束用餐的波德莱尔认真地给出了评价，蔬菜清新的口感让因为熬夜而胃口不好的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吃了不少。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胡椒粉撒的有点多。”
“多放一点没有关系的，胡椒会让味道变得很有层次感，不至于因为全是蔬菜而单调。”
平日少有夸奖的老师难得认真的表扬，让兰波也忍不住露出真心的笑容。
而一旁的魏尔伦也抬起头，他刚刚吃完了盘子中的最后一块：
“很好吃，兰波。”
然后开始慢慢地喝着杯中的红酒。
……看来保尔确实累了，平日里应该这会就开始问我（兰波）什么是正宗，还有味道有层次感是怎样的味道。
师徒之间默契地对视了个眼神，波德莱尔先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餐具走向厨房，说道：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估计训练一天，你们两也都累了，早点睡吧。”
话音刚落，魏尔伦立刻加快了喝的速度，几口喝完后也利落地端起餐具。
看来波德莱尔的提议深得他意，看着走向厨房的两人，兰波也站了起来。
……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拍照。兰波！不要告诉我你忘了我曾教过你！作为谍报员要尽量避免留下影像资料！”
咖啡的效力随着时间推移快速褪去，坐在沙发中间的波德莱尔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发跳，而已经开始困顿地点头的魏尔伦靠在他的左侧。
客厅的前方，谍报员正在摆弄手中的相机，定好三十秒延时后，他匆匆跑到沙发前，坐到波德莱尔的右侧，顺带推醒左侧的魏尔伦，让他再坚持一下。
伴随着相机“咔嚓”的一声闪光，三人都带着疲倦的神色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难得任性的谍报员拿着相机靠坐在老师的身边，认真地端详着手中刚刚吐出的相片，回答道：
“我知道，老师。但是作为谍报员的我们，有时候也想留下什么不是吗？比如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而波德莱尔的抱怨还没结束，他一边扶着已经靠着自己睡着的魏尔伦的肩头，一边转头看向学生手中的相片，不满地继续说道：
“这不符合谍报工作的规定，我们应该尽量少留下自己的照片，保护我们的信息不流出才能避免被他国捕获……
看吧，我就说今天的我们都这么累，拍出来也不够精神。”
“嗯，也是，那我们就明天早上再拍一张好了。”不知道从沙发的哪个角落里摸出了一本相册，兰波将新鲜出炉的照片小心地塞了进去。
客厅安静了下来，只余下轻轻的呼吸声。
波德莱尔的眼中情绪复杂：“……我很开心，通灵者，不，现在是阿蒂尔.兰波了。”
“……早点睡吧，老师，您这几天也辛苦了。还有，我也是。”
将手中的相册锁入茶几的抽屉，兰波站了起来，从波德莱尔的身边小心地抱起睡着的男孩走向魏尔伦的房间。
而波德莱尔也拿起衣帽架上的衣物，走向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夜深了，做个好梦吧。
未来还要一起拍好多照片留念！
今天这章完了就开始是隔日更辣，还是晚七点，不过下一次是后天，依此类推。有事我会提前发的，大家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普罗旺斯炖菜和第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