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盛曚担忧的狐狸什么也没干，反而是几乎与她同时发现步乘月的贺如，暗地里跟步乘月联络。
她都知道，毕竟师尊被她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着，什么动静都能知道，一抹传音神识再好捕捉不过，不过盛曚默许。
步乘月也清楚自己瞒不过盛曚，她连老登都不避讳，直接念出声，“贺真尊，那天找我是有事吗？”
她没忘记雪山上，除了盛曚还有一个贺如，她看起来挺急的，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又过了一阵子，外出的盛曚回来了，忽然出现在她背后，步乘月整个人差点吓得弹出去。
“是我，师尊，你的贺真尊有话跟你讲，她说没什么事，不过是答应了帮我找师尊，你平安就好。”
原话是，“盛曚纵容作恶，万望乘月约束管教”，作恶多端的盛曚怎么可能让这话传进步乘月耳朵里，她讲出假话，期待师尊的反应。
“改日必将登门拜访。”糊涂仙子一点儿没听出来哪里有坑，站在坑底，笑呵呵地当着盛曚的面给她的贺真尊传音。
不出意外被拦了，没有动用什么阵盘术法，简单粗暴的一只手捂住大胆的嘴，“师尊，我还在呢，活死人好歹也占个活字。”
当她死了吗就跟别人聊得火热。
手掌一触即放，在步乘月反手一巴掌甩过来之前，可一丝鬼气却鬼鬼祟祟纠缠上仙子的发，往上攀爬，乖巧地待在耳后的位置。
步乘月脱离魔掌后蹦出去三米远，深呼吸调节了一会儿，才挤出个假笑，对又跟上来的盛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下次跟师尊直言就好，犯不着上手。”
“那就请师尊把要对贺真尊讲的话告诉我吧，弟子会代为转达。”她要去跟贺如打一架再骂她一顿。
步乘月被她一扰，既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哪里让盛曚不快，目之所及，只有盛曚的肩颈。
幸好这家伙没有尸臭。
“你有尸臭！”她福至心灵，张嘴给了盛曚一个暴击，管他真的假的，能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就是好的。
果然奏效，盛曚听了这话都尸僵了。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自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步乘月又跑出去三米远，她也不敢动作，怕自己一张嘴会更臭。
“师尊好好休息。”
刚回来没多久的人再次离开，步乘月松了口气，忍不住弯了嘴角。
忍着笑意，她把自己的灵力揪出一团放在这里，走向门外的桂树，一步之间，斗转星移，枝繁叶茂化作满地枯朽，步乘月步入真正的月地云阶。
没来得及料理这一切的破败，下一步直接迈入空间门中，来到一片虚无之地。
是当初那方海市蜃楼破掉后的地方，她拿出一块断齿，在这里跟赫儿沟通，就不会被盛曚发现了。
同在浮瓷区的狐狸感受到仙尊的召唤，小幅度摇了下尾巴，“仙尊可算回来了，那个死人一直拦着不让我见你，仙尊还好吗？”
“平安，快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她时间有限，盛曚随时回来。
“仙尊你不知道，盛曚就是个黑心的狼！她和鬼族害死我那么多族人，还派狗腿子管着我们，我就是她的傀儡啊！”
赫儿声泪俱下地申冤，“她对自己的同胞更残忍，打死人偷魂灯，漫山遍野的小鬼到处吃人，修真界有段时日都见不到太阳。”
步乘月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些并不惊慌，她又问了阿如娜的情况。
赫儿有些咋呼的声音一下子低沉，就好像刚才是可以夸张，而这才是真的难受伤心，“她啊，一直想死的活着。”
“知道了，我这有药，等见面的时候给你，别让盛曚知道我找过你，保重。”
“等等，仙尊，盛曚过来了，你想听听吗？”老远就闻见鬼气扑鼻，赫儿很想让步乘月见识见识盛曚在外丑恶的嘴脸。
步乘月说，“你就说她很臭，我走了，保重。”她怕被发现。
原来盛曚是找嗅觉灵敏的妖族求证来了。
她和狐狸这是除了打架，第一次挨这么近，盛曚不说话，观察着赫儿的反应，得到提示的赫儿狡黠地眯眼，“滚，臭。”
盛曚利用身高优势，把手悬在狐狸头顶，作势要挖出她的脑子，威胁道，“不说实话？那就不要怪本尊，找个别的狐狸，搜他的魂，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没用的，有些变态喜欢这个味道，有些人就觉得臭，还有的根本闻不出来，臭人，仙尊都回来了你也不让我们见面，也不把你的臭鬼从浮瓷区撤离，烦不烦啊！”
赫儿一番话，让冥尊更加自我怀疑：难道他们是惧怕才不说实话，难道这孽畜说的是真的？
风一样的冥尊来了又走了，赫儿更多嘲讽的话还没派上用场，不过能让盛曚吃瘪，她很高兴，现在她要去和阿如娜分享这份喜悦。
她在阿如娜面前也是稳重的，虚弱的小鸟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每天都是赫儿把她叼下来，日出后再叼上去。
“乘月仙尊真的回来了，她说她有药，姐姐，睁眼看我。”
眼皮抖动几下后缓缓撩开，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阿如娜对这个小狐狸并不熟悉，也不关心，可这次她能感觉到，狐狸是真的开心，年轻人的热情传递到她身上。
“记得我给你的那颗牙吗？等我找机会给你和仙尊建立联系，你们就可以聊天了。”
天黑了，阿如娜恢复残缺的鹰的形态，示意赫儿可以张嘴叼她了，对于药这件事，她不敢有希望。
夜凉如水，月色冰人，阿如娜旁边有红狐为她守夜，步乘月在为这可怜的鸟儿找药。
她手头上有各种重塑根骨的东西，以前给自己用，盛曚也用过，可对于阿如娜来说，作用都不大。
除非是糅合了所有天材地宝，积年累月地锻造出来的，步乘月自己的骨，炼化后提取浓缩精华，何尝不是一味好药。
顺便让盛曚送过去，算是道歉，缓和一下关系，给阴间鬼攒攒功德。
表面的鬼气很好清理，但日子太久了，还被红莲植入过，骨髓里都浸着鬼气，步乘月想彻底清理它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鬼吸干净。
徒弟欠下的债，师尊然然而然揽到自己肩上了，步乘月呼出口气，雾色朦胧，越来越浓。
“嗯？盛曚！”她还奇怪，一口气哪来这么多水汽，原来是冒着热气的盛曚忽然出现她背后，不知道她身上哪来这么多水汽。
“嗯，是我，师尊越来越厉害了，这次居然没被吓到跳起来。”一缕发丝垂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步乘月低头，腰上环住一条胳膊，她倒是想窜出去，不仅如此，她还想给身后人一拳再窜出去。
“本尊是师尊，对师尊要恭敬有礼，再这样的话，本尊就要罚你了。”
盛曚选择忽略她的教诲，不依不饶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师尊，你只是不喜欢碰我，并不是我不好闻，骗子。”
她在泉水里泡了大半夜，给自己用各式香料，除了师尊和狐狸，没人说她臭，再加上师尊根本没有下意识捂鼻子的动作，所以盛曚得出结论：步乘月骗人。
骗子才不会认真听她的求证和推理过程，暗自琢磨出招角度，争取一击制敌。
仙尊钻研了好一阵子的角度，只让自己在她怀里华丽地转了一圈，结果是二人面对面了。
某臭人乐见其成。
“师尊不说话也没关系，真的觉得臭也没关系，我已经尽力让自己好闻了，师尊就忍忍吧。”
步乘月一心挣脱，不理会她莫名其妙的鬼话，在脚下开了道门，打算是猛地推开盛曚后让自己掉进去，现实是猛地推搡人家胸口后双双坠入爱河。
不是，是双双坠入空间门。
“师尊！”盛曚压在上方，低声呼喊，去捞步乘月砸在骷髅头上的脑袋。
她把自己传送到房间里，没站稳，摔倒在骷髅身上，盛曚一个劲儿摸她后脑勺。
步乘月忍无可忍，握住她的手腕，“没事，我修仙，没事的。”
活的师尊，死的师尊，活的师尊躺在死的师尊身上，自己在她们两个身上，盛曚油然而生一股感动，觉得自己获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一手继续抚摸鲜活的、长头发的后脑勺，一手划拉那个光溜溜的脑壳，被那个活的腿踢了一脚，闷哼一声，抱得更紧。
步乘月放弃挣扎，“最后告个别吧，然后把里面的鬼气弄干净，我练成药后你拿去送给阿如娜。”
她都有所牺牲了，必然要交换到什么才值。
“师尊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盛曚说话时，两只手都移到她头上了，眼珠子还变成绿的了，步乘月小小一颗头，发根间夹着十根手指，头皮发麻。
“因为那是我救下来的妖，你是我徒弟，自然不会违抗师尊，好孩子，从为师身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