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茼儿悠悠转了下眼:“为师有御剑飞行的能力,能日行千里。往后再传授给你。”
至于哪日教,教不教,全由她说了算。
慕汐;“好。”
乾坤袋放出来的乐子岩,看着一个睁眼说瞎话,一个心里跟明镜似的还在陪着演。
实在是没眼看,摇了摇头先溜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沾了雨水的荒草路上,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慕汐手中握着酥糖糕,问道:“师傅,你有给泽安带东西回来吗?”
“西瓜,大家一起分着吃。”
慕汐眼神灵动:“那酥糖糕是只给我带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激动又开心的呢喃,“师傅对我真好,我一个人的酥糖糕。”
咬了一口,又包好袋子放进怀里。
糖渍蜂蜜的味道浮在舌尖上,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了,甜到了心里。
三间小屋的屋顶堆了层厚干草,破损的墙面钉着歪七扭八的木板,凑合着勉勉强强的还能住。
泽安和慕汐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这小屋打满了补丁。
沐茼儿吃着切好的西瓜,看向坐在对面的老太太。
“你诓骗我们,那贾老爷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不只是神灵偏爱他,还有数千平民拥护他。他若死于我手中,我岂不是成了菩提镇的罪人。这折我寿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这类人身上往往会有层平安好运的气运,难杀得很。
老太太呸了一声:“那姓贾的犯下的缺德事,他骨子里就是坏的,怎么可能就变了性格。是你在骗我!”
沐茼儿;“不信,你明天和我们去菩提镇走一趟呗。几十年来,你深更半夜招来的妖不都失败了吗,那些妖闯入贾府越来越难,前日的蜘蛛精还被伤了个半残。无非就是贾老爷身上的气运太足了,神灵垂怜他。”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屋外:“我被困在了这方圆几里的地方,几十年了出不去,死不掉。”
西瓜汁粘在手上黏糊糊的,沐茼儿正摩挲着手指,一块干净洁白的手帕覆在她的手上,慕汐的动作轻柔仔细的擦拭着,态度认真的像是对待什么珍贵至极的物品。
“乖徒儿……”沐茼儿收回手,叩了几下桌面对着老太太说,“明个再试试呗。”
老太太面露困惑。
“这是你和贾老爷的恩怨,菩提镇你得去啊,亲自去瞧瞧。你在这待了几十年也无聊的很吧。”沐茼儿身子往后一倚,神情有些兴奋,“我可不信邪,定要把你带出去。”
什么不能,不可,不行……沐茼儿听不得这些。
这残垣破败砢碜的一目了然的屋子,老太太不像是能拿出什么稀罕物与蜘蛛精交易的啊。
沐茼儿:“你,当真有宝物能给我们?你这活死人的身子我可不要啊,低阶小妖觉得稀罕,我可见得多了没兴趣。”
老太太攥紧了手中握着的拐杖,呆愣着不说话,屋内的众人皆停下手中的事看向她。
桌上的蜡烛火光摇曳。
沐茼儿皱了下眉头,试探着问了句:“你没有?”
老太太喉咙受损,嗓音低沉沙哑:“我幼时爹娘收留了一名自称散修的男子住下,他走时留下一副玄星尊的画像和几枚枚丹药,我幼时生病时吃了丹药才保住的性命,剩下的丹药几十年前给了杀死贾商的那只妖……”
这下子换成其他人沉默了。
沐茼儿起身拍了拍慕汐的肩,往西屋走去。
乐子岩跟了过去:“不掺和这老太太的事了?那贾府疑点重重的,不再去瞧瞧?”
沐茼儿转身看了眼烛光下老太太凄凉的身姿,朝慕汐喊道:“过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去菩提镇呢。老太太,早饭我想吃烤鸡,泽安、慕汐你们呢?”
慕汐:“师傅吃什么我吃什么。”
泽安:“不挑,量多就行。”
乐子岩插话道:“来两炷香。”
老太太神情微动,眼眶里溢了层水雾:“好,好……”
清晨,院子里的公鸡发出嘹亮的啼鸣声,桌上放了十几盘的菜肴,堆得满满当当的烤鸡。
大半的食物全进了泽安的肚子里。
出发时,太阳刚刚升起,植被上挂着露珠。
薄薄晨雾飘荡在空旷的荒野上,三间小屋渐远,逐渐消失在雾气中。
泽安背着老太太行走,老太太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雾气凝结在空中越加浓郁,很快将初升的太阳也遮住了,几米之内入目可见的一片白芒。
浓浓白雾中,乐子岩手持打开的扇子,平放的扇面上放着一枚年代久远的罗盘,垂着头闷声往前飘,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往这走,不不,还是往那走。”
转了一圈后,“人呢?”
浓厚的白色雾气升腾,弥漫了整个荒野,将此处遮得严严实实。
前方隐约一声咯咯哒的鸡叫声,院子和小屋清晰的出现在视线中,泽安背着老太太又回到了原处。
老太太:“放我下来吧,你带着我是走不出去的。”
泽安将其放下,院门外寻了处干净地抱膝坐下,俊朗青年的样貌内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少年。
“能出去的,在这等着他们回来寻我们。”
几人都在浓雾中走散了,方圆几里像是有层罩子将这块地方围了起来,并源源不断的往里输送着雾气。
起先雾是从空中落下,后来哪哪都在冒,一团团的似云朵。
气温骤降,季夏的天快赶上寒冬了。
金色的巨龙在半空中悬浮,强劲的尾巴扫过低矮的杂草,庞大的身躯穿梭在浓雾中。
漂浮的雾气在慕汐周围涌动,一颗巨大的金龙脑袋出现在眼前和她四目相对,漂亮的似琉璃珠的金瞳,覆盖的鳞片泛着耀眼的光泽。
金龙化为人形,一把将震惊愣住的慕汐拉近,下巴搭在她的颈部亲昵的蹭了下,抓着她肩的手滑到了腰部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内。
熟悉的刻骨铭心的声音:“慕汐,为师好担心你啊。我找了你好久,别再乱跑了好吗?”
慕汐的整个身子站的像一棵垂直挺拔的松柏,她的手缓缓抬起,放在眼前人的肩膀处,用力一推:“你不是她,不配顶着这副样貌。”
转身跑进了浓雾中,身后传来旖旎的呼唤:“慕汐~”
飒爽的鞭声划过浓雾,沐茼儿胸前插着把冷冽的长剑。
眼前握着剑满是恨意的“慕汐”被骨鞭打中,散成一团雾拂过沐茼儿,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胸膛的剑也散去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只有心脏处的那颗金丹动了下,惹得一阵痉挛。
闻声而来的慕汐穿过浓雾,看到站立着手扶胸口的沐茼儿:“师傅,找到你了!”
几步跑来扑进了沐茼儿的怀内,双手环抱着沐茼儿。
身后的那人跟着而来,站在几步外喊着:“慕汐,我是你师傅啊,你过来啊。”
沐茼儿半垂眼眸看向抱着自己的慕汐,刚刚的那一幕让她心有余悸。
面无表情的掀起眼眸望向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神色阴鸷不痛快,扬起手中的骨鞭。
冷冷地开口:“滚。”
昨晚睡得好好的,早饭吃得饱饱的,然后就遇到了糟心事,毁了一早上的好心情。
平地而起的风将周围的雾吹开,须臾间远处茂密的丛林出现在了视野中。白雾凝成的“沐茼儿”打着漩随着风而去,消失在了空中。
乐子岩领着泽安寻了过来,他摇着手中的扇子,一副踏青郊游的一开口就能吟诵出一首动人诗歌的文人风范。
吹来的风随着他摇扇子的动作,微妙的达到了统一的节奏。
扇摇风动,扇停风止。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思索着看了他一眼,三间小屋孤零零地在远处成了个点,她走出了困了几十年的地方,双脚真实的踏在了新的土地上……
乐子岩瞧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脱口而出:“师徒情深啊,你浓我浓。”同情的眼光缓缓看向身旁的泽安,话里有话,“喜新厌旧的人啊,先认识的又如何,不见旧人笑啊。”
往日的沐茼儿听见这般揶揄,早就与之争吵了,现在的她沉默着,隐忍着眼底的情绪,将环在背后的手拿下,推开了慕汐,淡淡地说道:“走吧,去菩提镇。”
不开心不难受,异常的平静,言语中淡淡的疏离。
慕汐无措的攥紧了手,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表情。
纵观一切的乐子岩飘到慕汐身旁,认真分析笃定地说:“你师傅害羞呢,胆子大点跟上去啊。”
慕汐不是傻子,浓雾中师傅的骨鞭甩出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见到了待她亲昵的“沐茼儿”,那是她心中所想所求之事,少女怀春动了歆慕的心思。
慕汐跑着跟了过去,伸手牵住沐茼儿垂下的手。
她用力的握着,沐茼儿不着痕迹的摆了下手竟没挣脱开,眉头一皱的望来。
“师傅,小心路滑。”笑脸吟吟的慕汐,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眼里皆是炽热和真诚。
和雾中拿剑刺来的幻影相差甚远,怎能无端迁怒她呢。
沐茼儿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愧疚。
牵着就牵着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荒野浓雾真假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