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二傻子

时异一行人在那个神秘地下建筑蹉跎了一阵，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最终他们还是没弄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时异后来打开了那个平板，已经被格式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其他两路人一无所获，他们进去的两条路都被堵死，后来是直接原路返回重新从中间的岔道进去和时异他们碰头。

时异几人找到一个地下入口，但是被封死了，他们暴力拆除发现底下的建筑早就被焚毁殆尽，地下水灌进去淹没所有。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只有那间小房间和藏书房幸免于难。不管真相如何，时异比较相信是后者，因为他发现了那间藏书房和小房间的自净系统控制中心，很明显是独立的系统，并不连接到地下的其他空间，这也就是为什么荒废多年后照明系统和那些儿童机关还能使用，也许是主人舍不得毁掉小孩子的心血吧。

至于为什么有个水牢，这就不是他们几个意外闯入的入侵者能够揣摩出来的。

时异几人也不冒险赶夜路，索性打算留在天坑内过夜，第二天一早再返回。后来还是云佑之想起来小乌鸦还在外面，坚决要回到那个地方再休息。时异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

不管怎样，他们的寻宝之旅终究还是泡汤了。

夜半之时，有三个鬼祟的身影悄悄趁夜离开了这片丛林，除了时异等人再无人知晓。

围坐在原地的五人异常沉默。就连平时懒散的周阳表情都十分难得的严肃，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五个人刚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半晌，周阳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从刚才莫丘少校开口的第一句话起，他就大气不敢喘。

几人当中只有季落是最淡定的，虽然他只是充当中间人，负责联络工作，并想尽办法配合莫丘等人绕过暗处的监视，把人召集到一起，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上边的全部计划，直至今日。

周阳站起身，神色忽的变得从容，他早知道作为预备军人，总有一天会接受属于自己的军令，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不过周阳也没有很意外，他向来神经大条，走一步看一步，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从他们宣读军校誓词那一刻起，责任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何况在座五人中都不知是军几代了，就连他们当中背景最薄弱的路其言，也只是到他这一代，家里连续三代人没出军苗子，萌阴也就刚好断了，所以路其言只能走普通民众身份重新考进军校，并非是因为祖上没有军人。

“加油，承薪者。”周阳轻拍路其言厚实的肩膀轻声道，这可能是他语气最认真最温柔的一次。路其言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才十八，星盟通行法中的未成年人，在其他星球上还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是家长口中的小孩子。但是，在王星他是将承薪火者。

时异垂眸沉思，只要他不说没有人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周月，你能联系到你母亲吗？”时异突然问出这句话。

周月闻言一愣，周家对外宣称她母亲是一个科学家，但是没有几人真的见过这么一个人，只知道是一位Omega女性。

“我能，但是她不一定有时间。”周月略微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道。

时异抬头望天，透过婆娑树影，能隐约看到寥落星辰，“我想见见她，如果没猜错的话，令堂也是承薪者。”，转头望向周月，十分肯定道。

以前时异没接触这些，今天被莫丘找到并告诉他们一些事情，那么他大胆猜测，这张网早就铺开，只是先前作为局外人他们没有察觉而已。

“我们没法确定，但……很可能是。”周月抬头去看周阳，他们姐弟俩出生以来见到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不是军人，那么这么神秘，那就只可能如此，以母亲曾经的成就确有可能被星盟收拢，也只有星盟能这么滴水不漏从公众视线带走一个人。

时异之所以想见周月母亲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是一位顶尖的人类腺体学研究者。二十几年前，还是学生的她就发现了“信息素介导因子”，这个发现解释了Alpha信息素能够对Omega信息素进行侵略性标记行为的机制。

别小看这点成就，曾经却困扰人类医学界很多年，腺体学长期停滞不前是公认的事实。这一发现曾经轰动一时，医学界甚至认为腺体学科终于要迎来突破性进展之时，周月的母亲却突然神隐，人间蒸发一般。如果不是这项发现赫然记录这她的名字，人们都要以为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随着科技的进步医学飞速发展，拿肿瘤学来说，人类已经能够轻松应对各种癌症，长个恶性肿瘤就和感冒一样不是什么大事。

而对于腺体学一直在进步的只有各种信息素阈值检测仪器的灵敏度，以及不断降低的抑制剂副作用。再深层次那就是腺体信息素和机体的密切关系，但是这些都无法从根源上解释人类信息素最关键的本质，以及信息素于人类而言更深远的存在意义。

不能解释清楚这些，那就无法解释为什么Beta群体，明明一开始和所有Alpha、Omega一样明明存在腺体，却在过了分化期之后不分化，腺体就会自然萎缩退化，之后便很难再被唤醒。更无法解释Alpha和Omega之间，由信息素延伸至精神上的羁绊。

总不能真如旧时代那样，简单粗暴地认为Beta就是发育不完善的废物，Omega是天生的Alpha附属品？

很显然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那样不同人类群体之间的矛盾只会有增无减。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时异轻声呢喃这句话。

承薪者……他们要去做什么？什么样的风雪即将来临或者已经逼近？

时异看不透这局势，他无法未雨绸缪。而眼下还有另外的事情困扰着他。

原本觉得很平静的生活，突然很不平静了。时异并不喜欢这样，重来一世，有了上一世双亲突然亡故的意外，他就很讨厌那些不在预料之内的事。这一世他喜欢走一步看十步，有计划地过很普通、很平凡的生活。可是，现实往往啪啪打他的脸，告诉他清醒点，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时异的婚姻已经被繁星局包办，如今未来的事业道路也前途未卜，没有一件事是他能够牢牢把握的。他头一次如此渴望天降猛男，给他来个再世诸葛，也赐予他锦囊妙计，好让他有点底气。否则，他真的好迷茫。

“你们、谈完事了吗？”

时异猛然回神，他太过沉浸于自己神思，差点把云佑之给忘记了。

“嗯，你过来吧。”时异转头望向和他们隔着好一段距离的云佑之，准确的说是望着云佑之手里的灯光。

刚刚莫丘找他们谈话，并不包含云佑之在内，云佑之甚至被打发走远了。

时异没忘记小家伙得知他们要议事，不带上他时那个有点小失落的神情，但是小家伙还是很懂事地回避了，没有跟他闹。

云佑之怀里抱着小乌鸦，慢慢走了过来，面上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

时异突然有点愧疚，因为主动邀请云佑之和他们一起组队参加这次联赛的是他，他们本该是一个团结的队伍，可是就在刚才他们五人孤立了云佑之。

“伤口都擦过药了吗？”时异问云佑之，莫丘等人很着急，所以他没有时间帮云佑之上药。

“嗯。”

云佑之走近他们五人，把小灯往中间一放，自己抱着小乌鸦找个角落乖巧坐好，垂着脑袋，不和任何人有眼神交流，

“柚子……”路其言嚅嗫道，平时他和云佑之没什么交流障碍，经常一块切磋武艺，也算是无话不谈，但是他现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季落摸摸自己的鼻梁，“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在赛前接到紧急通知，所以……”他也不想出现这样的尴尬场面，可是他的使命不允许走漏风声。

“小柚子，原谅我们嘛。你别看我这样，瞧见没，那些人可是我的秘密保安，实不相瞒，我可是大人物。你可不能和我们置气，你想想，除了我们以后在王星还有谁会罩你？”

周阳蹲到云佑之身边伸手去戳已经在打瞌睡的乌鸦，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人就没有正经超过三分钟的时候。

“谁要你们罩我。”他一个能打十几个小喽啰好吗？

“我知道你超级厉害，但是人外有人，你看你就打不过时异。”周阳继续说道。

云佑之本来听到前半句话还稍微有点开心，却听话锋一转，果断拍掉周阳的手，把小乌鸦藏到怀里死活不再让周阳触碰。

“谁说我打不过他，总有一天我能给他打趴下，给我等着！”云佑之愤愤不平道，一连瞪了时异好几眼。

时异在一旁无故躺枪，有点无奈，此情此景他不想反驳云佑之，所以这笔账算周阳头上。

“得嘞！地老天荒，时异肯定等你！”周阳随口答道。

这话说者无意，但是闻者听着有点变味。

“地你个头！又欠抽是吧？”时异捡起脚边一块碎石砸向周阳，精准命中脑袋，好赖话到这家伙嘴里怎么总能变味？

“我怎么……这么困呢？”周阳下意识想反驳时异的话，但是转头看到时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微弱的灯光映衬下，麻了，有点吓人，所以他把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周阳这么一出，几人之间的氛围倒是不再那么奇怪。

“大家休息吧，我守夜。”时异对着几人说道。

季落看一眼时异，欲言又止，只是起身去拿回背包时，拍了拍时异的肩膀。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云佑之和时异在原地。

云佑之不想和时异说话，也不想去睡觉，可是他心里又憋着一股气，不发泄出来又难受。他知道以时异的身份，这群人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简单，不出意外未来他们都是星盟军人的一份子，以这些人的优异表现，说不定还是属于中流砥柱的那一撮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光芒，都有自己要去往的远方，为了那个目的地，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只有他一个人不知何去何从，即便考上军校又怎样？好像也只是来玩玩而已，就像那些人悄悄背地里议论的那样，自己好像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拥有前途……他好不甘心。

时异心里酸酸涩涩地，他清楚这不全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身边人的。他现在已经到达不用刻意感知，只要人在一定范围内就能自然而然接收对方的感觉反馈了吗？

然而，对其他人又并非如此，只单单对云佑之一人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时异是真的越来越着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像是拥有读心术一样，对云佑之的心理状态几乎了如指掌。

“对不起。”时异轻声开口道。

云佑之闻言一怔，“有什么对不起的。”有些事情时异也不能掌控的吧。虽然他不知道时异他们刚才在这边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一件小事，要不然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甚至还要支开他。

时异挪到云佑之身边，第一次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云佑之。

“干嘛。”云佑之瞬间惊慌失措，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你心跳好快。”时异闷声道。

云佑之闻言顿时挣扎起来，“你、不要耍流氓！”他有些惊恐，时异这都能感觉出来，Alpha竟恐怖如斯？

时异松开云佑之，“我做个实验而已，Omega是不是特别害怕Alpha靠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一次他靠近云佑之，对方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心慌。

“实验什么？你别乱找借口。”云佑之伸手去推搡时异。

“我认真的，你回答我。”时异神色正色道。

云佑之这才直视时异，试图确认这人脸上有没有戏弄人的端倪。

“看情况，有时候被Alpha信息素影响就会，你没上过AO生理课吗？”云佑之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有啊，但是听不懂。”时异认真的，他确实听不懂，就跟科幻世界里插进阴阳八卦那样，AO生理知识让他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觉得十分魔幻，难以消化。

“怪不得，你有时像个二傻子似的。”完全不懂什么AO授受不亲，原来是缺乏AO观念啊。

“……”你再骂，我耳朵和心里都听到了。

柚子：十一大傻叉！

十一：听到了听到了，不用说两遍。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