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桌上，沈祈泱让小狐狸坐在自己腿上准备一起吃饭。

沈母看着眼疼，不悦道：“正经吃饭带到餐桌上来干什么。”

沈祈泱温柔地抚摸狐头说：“团圆饭少人像什么话。”

“说得好像它是人一样。”

沈祈泱笑而不语，低头和小狐狸对视，揉揉它的耳朵。

“让灵叙到桌上吃吧，别影响你吃饭。”沈父开口道。

沈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没搞错吧，还上桌？等它走来走去弄得一桌子的毛，还怎么吃。”

“灵叙？不是叫雪球吗？”沈老大狐疑道。

沈祈泱和沈父相视一笑，“改名了，他叫灵叙。”

“我喜欢雪球这个名字。”沈承仪大声囔囔。

“嘤~（狐不喜欢）”灵叙歪头对沈承仪说，好不容易能换掉这个名字，狐才不要叫回去。

沈祈泱看了眼小狐狸，对沈承仪莞尔道：“承仪，灵叙不喜欢雪球这个名字，叫灵叙好不好？”

“啊，那好吧。”

沈母见大家都无视她的话，反而对这只狐狸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拔高声音说：“够了，吃饭了。”

灵叙还是留在沈祈泱怀里吃东西，其实他不太饿，下午已经吃过一顿。但这是团圆饭，沈祈泱非要把他带过来。

沈家一家子的关系都很不错，饭上交流不断，两个小孩的话题也不少。最无可避免的还是沈祈泱的婚事，沈老大也附和起沈母，玩笑他打光棍。

灵叙听着有点奇怪，人似乎非常热衷结婚这件事，是因为要繁衍吗？可都做了人，为什么还要执着这件事，不是应该更自由吗？

下巴被沈祈泱兜住，他疑惑地抬头看去，对方没说话，只是喂给他一块肉。

唔，好吃！

吃到后面，又开始喝酒。

他对现在的酒有些敬谢不敏，一碟子都能把狐喝醉，太吓狐了。

仰头玩起沈祈泱衣服上的扣子，忽然感觉有一道很明显的目光投来。

是沈承安。

哼，坏小孩。

他转过去，留给沈承安一道冷漠的背影。

沈承安吃瘪，嘟起嘴闷闷不乐。

吃完年夜饭，一行人坐到客厅聊天看春晚守岁，很传统的过年方式。

灵叙正安静坐在沈祈泱怀里看电视，沈承安那家伙又跑过找他，别扭地说：“去放烟花吗？”

烟花是什么？

他回头看沈祈泱。

沈祈泱抱起小狐狸，拍拍侄子的头说：“走，放烟花。”

佣人已经搬好大的烟花，只待他们出来点上。

灵叙想过去看看，被沈祈泱拦住，还捂住他的耳朵。没一会，巨响从地上的圆柱里发出，一束束火花在天空中绽开，稍纵即逝，应接不暇。

很快大烟花放完，地上又出现各种各样的小型烟花。

沈承安和沈承仪人手一支仙女棒到他面前晃悠。

灵叙往沈祈泱怀里躲了躲，那些溅出来的火星要是落到他毛上就糟糕了。

“害怕吗？”

低沉的声音至耳边响起，仰头看向沈祈泱，大声说：“嘤~（不害怕，但是会弄坏狐的毛）”

“烟花好看吗？”

“嘤~（好看的，狐都没有见过）”

放得差不多，沈祈泱带一狐和两个小孩回屋。

灵叙跳到桌上吃水果，吃完两个瞅着旁边一堆零食拿不准能不能吃，又回到沈祈泱身边，按住他的手问：“嘤~（狐能吃那些东西吗？）”

沈祈泱思考片刻，猜测小狐狸是想吃零食，挑了一块低糖的饼干拆给他，挠挠他的下巴：“变成人的时候再放开吃。”

灵叙边咀嚼饼干边苦恼地想，也不知道下次化形会是什么时候，契机是什么？这次似乎比上次持续的时间长了不少，希望下次能更长一些。

“小叔，我想喂雪球吃东西。”沈承仪屁巅屁颠地跑过来摸狐狸。

“是灵叙哦。”沈祈泱纠正她的叫法，把剩下的饼干给她。

“雪球多可爱啊，它为什么不喜欢？”

“要是我不叫你承仪，叫你别的名字，你会开心吗？”

“可是我就叫承仪呀。”

“嗯嗯，灵叙就叫灵叙哦。”

灵叙幽怨地瞪沈祈泱，都怪他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沈承仪的小脑瓜转不过来，张开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沈承安幽幽过来凑热闹，手里拿的是酥饼，举到小狐狸嘴边。

灵叙无视他，转身走到桌上吃草莓，饼干太干了，还是草莓好吃。

沈承安绷不住了，憋屈地问沈祈泱：“它还没原谅我吗？太记仇了吧。”

沈祈泱耸耸肩：“我不知道，但看起来是这样的。”

沈老大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灵叙，可以再给我一颗草莓吗？”

灵叙闻言，叼起一颗草莓放到他手上。

大嫂有点惊讶，也说：“我也想要。”然后成功收获一颗，“天啦，它好聪明。”

以防其他人再说，灵叙干脆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草莓，除了沈承安和沈母。

沈母不屑地哼道：“我才不想吃，动物口水不知道有多少病菌。”

沈祈泱都懒得反驳他妈，倒是沈父盖住她的手，“就是你这种态度，它知道你不喜欢它，才不想给你，不要这么偏见。”

沈母撇撇嘴没再说话。

沈承安却很难受，沈母是显而易见地不喜欢狐狸，可他都向小狐狸示好了，凭什么还要被孤立啊。

一言不发跑到书房拿来笔墨，铺到它旁边，喏喏说：“我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呀？”

沈老大挑眉笑道：“你拿纸笔干什么，你指望灵叙回你吗？”

“它会写字的，灵叙，你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我改还不行吗？”

灵叙甩了下尾巴，咬住笔写下三个字。

除了沈祈泱和沈父，其他几人都震惊不已。

沈承安拿起纸，皱起眉头艰难辨认：“什么小什么？爷爷。”

沈父看到上面的三个字大笑：“坏小孩，承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啊？”

沈承安不敢相信地跳起来，竟然被一只狐狸说坏，他不就是用了点力打了它几下吗，可那是狐狸先咬他，他才动的手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打你的，你老是想咬我，我那是正当防卫！我只是想带你去见见朋友，真的没要欺负你。”

沈老大拿过那张纸仔细看，不可思议说：“小篆啊，祈泱，你教的？”

“我都不怎么认识小篆，怎么可能会教。”沈祈泱此刻的心情十分自豪，大家都为他的小狐狸惊叹。

灵叙看到沈承安好像非常伤心的样子，反思下是不是有些过分，毕竟对方还小，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他想了想，再次叼起笔。

沈承安见状，立即趴到茶几上等候，待小狐狸一写完就拿给爷爷看。

沈父眼里的笑意更深，抬手招狐狸过来，抚摸它的头，和蔼地说：“好孩子。”

灵叙昂头眯起眼睛，摇了摇尾巴。虽然狐已经不是孩子了，但狐还是收下这个称赞。

“什么呀，爷爷？”沈承安焦急地问。

沈父叠起纸张还给沈承安，重重拍他的肩膀：“下不为例。知道错了就要改，怎么沾上炫耀这种坏毛病，灵叙会写字不许说出去，一点好事都兜不住，能成什么事。”

“知道了。”沈承安收好纸张，低头小声喃喃。

灵叙看着沈父教训人的模样，感觉他有点像族长，大概都是大家长的形象吧。

他走到沈祈泱面前，踩上大腿俯身趴下，枕着前肢发起呆。

沈祈泱摸摸小狐狸的头，轻声问：“怎么呢？”

灵叙转了一下头，闷闷地说：“嘤唔~（狐有点想族长了，想娘亲和苏台山的伙伴）”

沈祈泱察觉到它情绪不对，抱起小狐狸，跟父母大哥大嫂招呼声，先一步回房间。

他把小狐狸放到桌面，准备好纸墨，轻轻抚摸狐狸脑袋：“要跟我说吗？”

灵叙仰头蹭了蹭沈祈泱的手心，捡起笔写下“想念”二字。

沈祈泱怔住，心里泛起丝丝酸意，搂紧小狐狸亲亲，“是想家了吗？”

“嘤~”

他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贴紧小狐狸的头，试图给予一些温暖。

小狐狸独自跨越千年，被岁月无情地遗弃，失去了家园和亲人，醒来独自面对这遭逢剧变沧海桑田的世界，该有多无助和绝望？

可它一直以来都是活泼灵动的模样，抑或也有自己未曾发觉的沉默，哪怕片刻，都足以令他心疼万分。

胸腔一片涩然，偏偏哑口难言，那些安慰人的辞藻在无法回转的事实面前都丧失一切力量，显得多么苍白和徒劳无功。

灵叙抵住沈祈泱的胸膛脱身，落到书桌上，摇头晃脑抖抖身躯，昂起头说：“嘤~（狐没事）”

沈祈泱放软声线：“宝宝饿了吗，今天才正儿八经吃了一餐。”

“嘤~（后面不是一直在吃东西吗？没有饿）”

“那看动画片？玩具吗？承安那有很多玩具？或者我带你出去逛逛？”

灵叙歪头注视沈祈泱，感觉他有点奇怪，面色似乎很悲怆，为什么，因为狐刚才说想家吗？

思量会，提笔再次写下“顺应天命”。

大道无常，天命难违，顺势而为即可。

狐虽然难过世事变迁，旧时不再，然诸多变化自有其道理，狐欣然接受。

沈祈泱认出这四个字时呼吸都不自觉放缓。搁置手机，弯腰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弯唇道：“你是小神仙吗？”这般通透看破红尘。

“嘤~（狐是半仙）”

要真正成仙还要修炼，历经九道雷劫方成正果，他并没有渡过雷劫。

沈祈泱与小狐狸亲昵地贴贴脸，“好乖的宝宝，大家都很喜欢你呢，我们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灵叙环住他的脖子蹭蹭：“嘤~（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