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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当众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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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情出现得太突然了,宁昭公主罕见地结巴起来:“你,你管本宫,你谁啊!”

宁昭不过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而已。若是自己身后也有人如此撑腰,做什么事情都有兜底,或许她还能做得更嚣张跋扈一点吧。

贺长情敛去了眸底的不忿,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我自是管不了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动我的人,是不是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放在此情此景之下的她们二人身上是行不通的。宁昭既不是一位君王,没有这样的资格辖制旁人,金玉奴也有且只需听一人的。

确实,无论从哪方去考量,都是宁昭缺理。因此,她很快便不说话了,唯有一双大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昭示着她的心虚。

“阿允,还跪着做什么?”说着,贺长情朝地下的人伸出了手,也不管祝允还有没有牵她手的胆量,便将人一把拽了起来,“走了。”

贺长情的步子迈得很大,一头的银簪流苏因她身子的晃动而在风中不住地碰撞在一起。那清脆悦耳的声响,像是清风绕过檐下风铃,非但不聒噪,还有种抚慰心灵的感觉。

看着贺长情的背影,祝允没来由得慌作一团,他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您可是生气了?”

“没有。”

她的回答言简意赅,甚至根本听不出什么语气来。

即便听到了令人放心的准确回答,可祝允的内心依然悸悸个没完。

主人会否因此厌恶于他?他怕极了自己的这个猜想,于是几步小跑上前,出现在了贺长情的眼角余光里:“主上,我,我不是故意要让公主罚的,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贺长情的步子终于顿了下来,她盯着祝允的脸庞,说出口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冰冷,“她那可不是罚你。”

祝允低着脑袋,闭了闭眼。完了完了,主人果然生气了,她说不生气的那话都是假的。也是,自己只是一个金玉奴,前脚刚一进宫,后脚便冲撞了贵人,惹得主人不快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若细细一想,不仅是他自己罪大恶极,那公主也不是什么……

这边祝允还陷在自责与懊恼中不可自拔,下一瞬只觉得贺长情的手心贴了上来,冰凉的温度刚好覆盖住了那挨了巴掌的部位,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被压下去不少:“主人?”

“是不是很疼?”贺长情很是心疼地摩挲着那里。

她收了祝允在身边这许多年,若不是那次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冒犯了圣上,自己也是气急才甩得那一巴掌,不然的话,她根本不会动祝允一根手指头。宁昭公主却说打就打,想骂便骂,她是怎么敢的?

祝允敏锐地察觉到了贺长情心中正在酝酿的暴风雨,蓦地竟升腾起了几分不应该出现的喜悦之情。

主人这分明是在心疼他。

而本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不疼”,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祝允便撇着嘴角,声线一软:“公主的手劲挺大,阿允到现在都有点缓不过来。”

她其实本也只是乍看之下无法平和地接受,于是就那么顺嘴一问。毕竟鸣筝阁哪个不是血雨腥风里拼杀出来的?祝允往常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曾挂在嘴上,他甚至会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处理伤口。

曾几何时,贺长情还以为他是一个不知疲倦,永远不会疼痛的铁人。

就是这样的人,此刻却在自己面前大吐苦水,还能是为什么?一定是宁昭将对她的不满,全部发泄在了祝允的身上!

“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找回公道!”贺长情的眼眸里亮晶晶的,像是淬了一把火。

祝允从来都不怀疑她说的。既然主人能说出这话,那无论多难,也不管会付出什么,她也一定会做到。

可,对方是公主,是圣上的亲妹妹。主人若是为了他去得罪皇家,实在不值得。

祝允心下一急,便伸手捉住了贺长情的手腕:“主人别去。阿允挨些打,本也没什么的,您没必要为我冒险。”

看来是真受了不小的委屈。不过就几句话的功夫,早已改口的人便原形毕露了。这是今夜,她听到的第二声主人。

贺长情掰开了祝允的手指,并没有戳破他:“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宁昭是公主,今夜的宫宴又是为了迎接嘉妃回宫,是圣上尤其在意的喜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当然不会选择和宁昭硬碰硬。来日方长,还多得是机会。

“何云琅的药膏还有得是,等回了鸣筝阁我就给你上药。一会儿的话,你就先忍忍吧。”贺长情一再保证就算今夜的宫宴结束得晚,她也会想方设法地提早离席,带祝允离开。

殊不知,其实她的保证在祝允眼里本就没有必要。只要但凡她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心来,都足够祝允像吃了蜜一样地甜。

只不过,这样的甜多多益善,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吧。祝允极力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是阿允不好,害主上担心了。”

“快开始了,我们先回去再说。不然若是给了有心人借题发挥的机会,又要折腾。”

而后,二人沿着池边的小径一前一后地走着,由于四下里一时间只有风吹动水面引起的水声,气氛因而显得异常平静。

就在祝允想旁敲侧击地问问有关顾清川的事却苦于没有借口的时候,顾世子就忽然出现在身后,并唤了他们一声。

对于顾清川此时的出现,贺长情是很讶异,甚至是颇为费解的:“顾世子,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这怎么刚刚消停了没一会儿,顾清川就又追上来了?

“你是同我说清楚了,可我也明确向你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你可以拒绝我的话,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拒绝你?所以,你不能阻止我追求你这行为。”顾清川环顾了一下四周,末了还十分应景地耸了耸肩,“况且这路就一条,你总不能让我跳到太初池里,游过去吧?”

明明知道这顾清川是在强词夺理,可奈何他这话一时半会真的无法反驳,于是贺长情也只好接受了对方一路同行的提议:“都快走几步吧。”

也不知在他们刚刚分开的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里,顾清川是怎么想出这一套说辞来的,竟是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得以让贺长情松口气的是,这顾清川也算有分寸,见她没有这种心思便不再死缠烂打,当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几人搭伴走个路而已。

不过好景不长,宴席当场又出事了。

只见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围聚在一起,大说大笑,更有甚者还勾着肩搭着背,那场面混乱不堪,犹如误入了什么吵吵嚷嚷的闹市区。

贺长情有一瞬,还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不然压根都没有办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阿允,你使劲捏我一把。”她将手掌伸了出去,“你没听错,我就是让你捏我,别下不去手。”

祝允虽不明就里,但对于她的话向来有求必应,于是伸出几根手指,在她的掌心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一点都不痛,但是却足以让贺长情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的事实。她踮着脚尖往人群中央瞥了好几眼,却依旧满腹疑虑:“那是谁?”

“是章相的义子,章远安。”顾清川的声音响在耳侧,那是种情绪没有起伏,近乎于冷漠的语气。

是以,再次相见多日的贺长情这回都没有忍住,侧目向顾清川望去。

她的眼神过于热烈,像是一种明晃晃的责怪。顾清川实在捱不住这种煎熬,于是不得不正色起来:“前几日章远安也带回来一个金玉奴。长情,我知道你对金玉奴的感情远非常人能比,但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他是章相的人。如若真逼急了,圣上也没法为你说话。”

章相只是岁数渐大,大有放权之意,但这并不代表着是个人都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折腾。

章远安尽管只是个义子,但在章家的待遇却一点都不低。别说是自己这样没有官职的女子,便是真的有官爵傍身的朝廷大员,也不会轻易开罪了他去。

顾清川说得不错。看来他早已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乳臭未干,只知道黏着女孩跑的臭小子了,可惜的是,她还是那个她,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远安,一会儿让他也舞一曲呗?刚好给嘉妃娘娘接风洗尘了,也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啊!”

一些纨绔子的笑声越发放荡,全然没有一点深处皇宫内院的警醒。贺长情也算是发现了,他们这是在把人当猴子耍,多歹毒啊。

“章公子!”贺长情甩开了顾清川和祝允一左一右欲要来拦她的手,“今日是嘉妃娘娘回宫的大好日子,你却在这里聚众闹事,寻欢作乐,不觉得这样过于放肆了吗?”

“放肆,放什么肆?”章远安眨了眨眼皮,又一脸无辜地看向四下里的一双双眼眸,好像真的没反应过来贺长情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格外好笑,“金玉奴是我北梧人的附属,是牧心者的奴隶啊,本来就是为专供我们取乐而生的。贺阁主你莫不是被金玉奴迷惑了心智,昏了头,自己丢人败兴不说,现而今还来管旁人的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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