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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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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入冬前,晋军按照计划,顺利攻占凉州,一封封捷报传回盛京,众人大喜。街道上都是谈论祁王英勇之姿的民众。

而入冬后,随着粮草供应越来越难,北伐进程缓慢下来。

季辞只要不在打仗时便要写信回盛京祁王府,向她说明战况,安抚她心。甚至直接一封信,让太医令带着女医和产婆住进王府。每次出门,都在他严令要求下,浩浩荡荡跟了一大批人,丫鬟,侍卫。

此番操作实在让众人哭笑不得,姜秋叶心中却越是甜蜜。

她时常去往安和园陪伴赵氏,与赵氏共同听经参佛,每抄好一卷经书,便让人给赵氏送去。

冬日,因着边境战事,不少逃难之人涌来盛京城外。

姜秋叶向唐太傅提议,在城外设置难民营帐,还带领了宫中女眷,将过时的衣物,以及旧日被褥等全部捐出。后又带人亲自至城门施粥布膳。

虽她无法上战场,同季辞并肩作战,可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让他在前线能够心无旁骛杀敌。

王妃仁善之举传遍全城,对她皆是赞叹。她听闻后却是心虚,她此番行事,并非真正心地善良,而是为了季辞一人。

她说过,她知自己自私,只是一井底之蛙,从来不愿管束他人死活。

她心中装不下大义,可却装满了一人。

那一人心中有大义,她便跟随他的身后,做他想做之事,理解他,成为他。

她体质一向很好,除了那一个月孕吐有些严重,后来都无甚其他反应。尽管腹中孩儿喜欢闹腾,可她自己每日到处走动,也不在话下,反倒是明月担忧不已。

次年四月孟夏,离产期还有两月,她肚子更是大了起来,看似行动不便,可她却是毫无反应般,每日依旧上蹿下跳。太皇太后见管不住她,直接修书一封告到了季辞面前。

季辞心中焦急,又立刻写信,让自家小妻子莫要再出门,待在家中安心待产。信中字字句句皆是不安,洋洋洒洒竟写满了五页。

姜秋叶无奈,心觉他实在有些过分担忧,不过想到他打仗需无后顾之忧,便回信应了下来,让他心安。

那之后,便未再出过王府。

到了六月,晋军在季辞的带领下,分开五路兵马,分别攻陷邺州,幽州,安州等地。

攻下邺州那日,也正是姜秋叶生产之日,太皇太后赶来王府中等待。这生产比她想象中痛很多,可与曾经言无的手段对比起来,好像还行。

倒是产婆急坏了脑袋,整整一夜过去,孩儿才呱呱坠地,她也是累至虚脱。在结束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失落。

产婆出了寝室,看着早已满头白发的赵氏,大喜道:“禀太皇太后,祁王妃诞下一男,母子平安!”

“好!好!”赵氏大喜过望,立刻派人上报宫中,准备即日祭告祖宗。

姜秋叶虚弱地喘息着,浑身水浸过一般湿了透顶。

她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孩儿,安静地咂着嘴巴。却没想到,儿子比她想象中丑很多,她顿时眼眶红了起来。明明她与季辞都是如此俊美之人,为何儿子却是这副黑乎乎,皱巴巴的模样。

可片刻后,看着这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团子,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伸出手拨了拨他头顶的细发,很快便又想通。

没关系,再丑也是自己的孩儿,是大晋摄政祁王的嫡长子,未来定然衣食无忧,一生顺遂。虽然丑吧,但以他这家世,不用愁娶不到媳妇儿。

她看着在一旁收拾,进进出出的下人,还有拧帕子的明月,却忽然间孤单至极。可惜,她最思念之人并不在这里。

季辞在书信中曾取过好几个名字,最终,他们定下来为宏,季宏。

胸有宏远,海纳百川。

而赵氏为他想了个表字,为允和。

赵氏入室内同姜秋叶一起逗弄了一番,又听她抱怨自己儿子长得丑,满面愁容。赵氏瞠目结舌后,又仰面大笑,安慰她道刚出生的小孩都这样,长开就好。

听此话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很快,两个奶妈入了寝室,在她允许后,将季宏抱走喂奶。而赵氏则安排了人,照顾姜秋叶月子。

远在邺州的季辞,过了一月后,才从信使处收到消息,知道他们母子平安喜不自胜,在军中大摆宴席,庆贺得子。

宴席中觥筹交错,结束后,他走出营帐,身上铁衣印月,闭起眼睛,夏夜风过,反倒更是心中焦虑,恨不得插翅飞回他们母子身边。可看着四周将士,又不得不按捺下这份慌张。

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想起最初她订做这扳指的目的,心觉好笑,没想到后来竟真成了他们之间的信物。

抬起手,轻轻一吻有些冰凉的扳指,就是可惜,闻不到她身上那股香。

……

北伐出征第三年,晋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无数城池,至翼州汕城,速度之快,让燕王手足无措。

只要拿下翼州,待冬日过后,直逼乾阳,灭骊,北伐之战便能结束。

翼州汕城地势险峻,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周成虎先带一小队斥候,前往汕城附近查探,哪知中了敌人埋伏,被逼退回来,两方交战时,差点被对方生擒。

如今到了冬日最为严寒之季,他们深入敌方腹地,军中粮草不足,再加上连日暴雪,兵士愈发支撑不住。

营帐中,王副将大怒拍桌道:“这汕城在我们高处,咱们根本无法用箭,除了强行突破,真是别无他法。这骊军胆小如虎,无论怎样都缩在城中不愿出来,在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被自己给耗死。”

季辞眉头紧蹙,心中怎能不焦急。若是消耗战打下去,一直强行破城,虽是城终可破,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到时候再攻打乾阳,便定会兵力不足。

有人提议:“如今咱们粮草几乎消耗殆尽,已经好些个士兵直接饿死,我看,要不从之前占领的城池中抢吧。”

另有人反对:“不可!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当初燕悻便是为了粮草,安抚将士,以战养战,放任士兵在城中烧杀抢虐,所过之处,皆是破败不堪,寸草不生。而后来坐上皇位,因着曾经暴虐之行,根本不得民心,还要花费大笔国库支出去重建这些城池。此乃教训,王爷万万不可效仿!”

营帐中众人争吵不休,他闭眼抬手压了压,道:“先暂且在此地歇息,让本王想想。”

说完,便走出了营帐,看着天空鹅毛大雪,伸出手接了片雪花在掌心,看着那雪融化。忽然想到了南方,那里应是没有此地寒冷。

三年过去,随着离盛京愈远,往来书信愈发困难,最初半月一次书信,如今却变成了三月一次。

这时,忽然听闻角落里传出女子呻吟叫喊之声,他皱眉往那处而去。

转过营帐拐角,只见三名士兵不知从何地抓来了一女子,那女子面色死灰,身下裙子早已被撕破,其中一士兵正脱了裤子正准备解压,叫嚣着正好结束后直接杀了饱餐一顿。

季辞大怒,从腰间抽出长剑,直接走近,那士兵正要发泄着还未反应过来,他用剑一劈,竟直接砍断那人撕扯衣物的手。

那士兵大吼着滚到地上,捂住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痛声大叫。而另外两人吓得立马放开那女子,跪到了地上叩首。

季辞厉声道:“胆子不小啊,违反军规,私自强抢民女,问罪当斩!”

“王爷,饶命啊!”两人立马痛哭流涕,嗓音参差不齐,开始磕头认错。

“王爷,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王爷饶命,我也是什么都没做,只有张竖一人干了这混账事儿。”

其中一名士兵吓得直接失禁,浑身颤抖道:“王爷,我们也是实在饿得不行,每日都在吃雪,快要饿死了,无意看到山中有女人,便想着抓来吃了。如今军中每日都有人饿死,我们也是快要疯了,才犯了军规,做出这等下作事。”

季辞低头用力呼吸着,他们所说他又怎会不知,如今草木皆休,每日暴雪不断,粮草耗尽。

他压下心中怒意,厉声道:“无论理由为何,军中纪律森严,军令如山。”

最后他判了那叫张竖的人斩首示众之刑,另外两人每人八十军棍,此番惩罚,与要了命几乎没甚区别。

听说那女子是下面清水村村民,季辞没怎么理会,只是派人将那女子送回家中。

刑罚执行完毕后,他扫视过众人越来越颓废的眼神,以及压抑难忍的情绪。他心中自是愧疚难当,只着急思索办法,快点破了这该死的汕城。

两日后,他亲自带一小队兵,前往汕城下方,偷袭出城查探的敌军。

对方发觉后,两方交战,又兔子般逃回了汕城之中,而城上见状后,立即朝着他们小队放箭。一行人努力举盾抵挡,才终于姗姗退回营帐。

而祁王却是胸口中箭,回到营帐后便不省人事,生死难料。

……

此消息传到盛京时,姜秋叶正在学着缝制小儿衣裳。季宏仅仅两岁,却遗传了他父亲的聪慧,已开始学习诗书。

人又懂事乖巧,从来不让她担忧。

“阿娘!”一个小白团子从屋外跑进,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身后跟着明月,两人一起跑进了室内,到了姜秋叶跟前。

姜秋叶笑着摸了摸季宏鼻尖,“哟,玩儿得这么脸红气喘呢?”

季宏长开后果然是个极俊的,外貌更像姜秋叶一些,性格嘛......说不太清。

“阿娘,这个送给你,是只小雪兔。”他将手中用雪捏成的小兔递给她,她接过后冰冰凉凉放在手心,虽看不出来是兔子,但他说是那便是。

“雪兔在屋子里会化了,我们把它放到室外去好不好?”

“好,阿娘一起。”

说完他便主动牵起她手走出寝室,两人寻了一处树下,将小兔安置好。又接着一起捏了更多动物,放在一块儿。

“王妃——”一小厮飞速奔跑着,冲进了祁王府,被门槛绊倒,摔破了头皮,爬起身后,又大喊着奔至归鸿院,“王妃!不好了!”

姜秋叶看着面前着急忙慌的小厮,心中不祥感越发强烈,她起身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季宏,让明月照看好,走到一边,问道:“怎么了?”

他大喘气,结结巴巴道:“王爷、王爷,在翼州受了重伤,前线消息传回来后,说是人快不行了!”

“什么?”姜秋叶心头一紧,眼前一黑,似是浑身失去了力气,坠入冰窖。

这消息传到盛京,那季辞重伤之事想必已是一月之前。她抓紧了腰间的芙蓉玉坠,心跳似乎要撞出喉咙,口中泛起一股血腥。

片刻后,她立刻回寝室,随意披上一件披风,让人备了车,往安和园而去。

见到赵氏时,她坐在上方,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漠地将翼州军情看完,摇头叹息。

姜秋叶等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太奶奶,翼州究竟发生了何事?”

“翼州冬季大雪,寸草不生,粮草供应不及,不少士兵饿死。辞儿也是着急,直接带一小队在汕城下偷袭,结果打起来后无意中箭。这是一月前之事了,如今怎样,太奶奶也不知。”

听闻后她没忍住踉跄了两步,哽咽道:“太奶奶、我、我、我想......”

“去吧。”赵氏未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无需征求我意见。我只是个多年不理朝政的垂暮老媪。而你是,大晋摄政王的王妃,去做你想做的便好。”

“太奶奶。”姜秋叶心中感动至极,嘴角颤动。

“宏儿送来安和园,我带着他,你也不必忧心。”

她语气镇定,无丝毫慌乱,在这样的时候稳住她的心。

姜秋叶跪下匍匐行一大礼,而后转身离去。

她回府后安顿好季宏,明月带着他,他带着贱贱,三人住去了安和园。

姜秋叶随意收了一些轻装,将头发束起在脑后。带上一队侍卫,直接驾马,日落前离开盛京,往北方翼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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