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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066--媚骨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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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心俱疲,媚儿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没有重复堆叠的噩梦侵袭,也没有意识残留的疼痛打扰。究竟,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休息过了呢,她记得,大概是从自己身消之后开始的吧。

媚儿很不想醒来,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在这样的状态下安稳度过最后一点点时间吧,借以逃避那个,会令她难过的,清醒的现实世界。

但是,恍惚中她能感觉到,好像有谁一直在摸自己的脸,慢慢的,很温柔,原本她是很抗拒与人接触的,现在一连串事情下来,竟让媚儿有些贪恋这样不带半点折磨意味的安抚动作。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精神上的过载已经令她的思维都转变。

媚儿想伸手挡开那家伙,却发现右手也被什么人握在手中,握得很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她尝试着收了收,一点都拽不回来,只能无奈地动了动手指。

真讨厌。

难得的好心情也被打搅,媚儿皱着眉头抬起沉重的眼皮,当即看到的便是喻惟砚那张明艳漂亮,却也实在欠打,看到就让她笑不出来的脸。

“诶!醒了,不再多睡会儿么?”他倒像没事儿人一样。媚儿懒得理他,沉默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舒悬看了一会儿脸色苍白得厉害的女孩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只能略带不舍地放开了才刚被自己暖得有了点热意的手。

坐起身使劲儿揉了揉又开始发疼的脑袋,媚儿尝试理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喻惟砚和舒悬。待她眼睛扫了一圈儿后才发现,不止是他俩,所有人,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

按由近到远的位置关系,除了坐在床边的那俩,便依次是隋令笙,寒昼,池至野,还有……呃,人形态的蒙计,抱着刀的君少究,沉着脸的涂羡,皱着眉的易潇远,和……最远处背着身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她醒了才转过身来的谷聿。

嘶……媚儿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且不说这个房间如此像之前困住她的那个酒店,为什么幽荧界的五个家伙也在这里,明明这里是烛照界才对!

奇怪的事实让媚儿本就一团乱麻般的思绪更乱了,混着他们一道看过来的,各种复杂的目光,她身上某些地方又开始莫名幻疼。

空气中有种熟悉的撕裂感,曾经淡到几不可察的碎片气息在此时浓郁到了顶峰,媚儿感觉到了。她看向谷聿,对方也在看她,如古井般的黑眸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平静,仿佛那时的狂态只是错觉。之前被他倒灌过来的杀意已经消散殆尽,但目光相撞的一瞬间,媚儿的心仍会有一种被捏住的疼痛。

所以她感觉到了,也理解了,为什么之前他们会是那种反应,因为早在她布局之前,他们的身体中便天然地翻涌着对自己无边的杀意,势如洪水烈火,不曾停歇。

只是可惜世事无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的计划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么?有些可笑。

十道诡异且分别的杀意有如实质,如同锋利刀片般割扫着媚儿裸露在外的皮肤,带去一阵阵奇怪的疼痛和麻痒,从未体会过的,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大概是用过权能之后被扩大了吧,媚儿看了几眼他们几个,除了面色都不怎么开心之外,举止竟与往常无异。

想起那几乎连自己都会被支配的异状,她很无奈,如果早些知道的话,就不用浪费心思和时间去做激怒他们的幼稚行为了。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居然会想到这种办法……你教他们的?”媚儿问谷聿,他答:“不是教,是商量。我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他们多,碎片的力量也远比我们想象的大。”

“谋划多久了。”

“自你不辞而别后,两年。”

“啧,”媚儿轻皱眉头:“居然睡了那么久……”

被自己的力量反过来对付的感觉真不爽,而且她真的是累昏了头,才会被第十块碎片的假消息骗到,明明如此拙劣,却还是心存侥幸……媚儿神色突然落寞下去,她看向之前自己执刀的手心,不知道该为自己尚算强烈的求生意志开心,还是难过。

隋令笙实在看不得她这副样子,又生气又心疼,于是别扭开口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什么碎片,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她回答,但媚儿却突然抬头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几乎带着些恶狠,大声道:“重要!很重要!”

被媚儿吓得一愣,隋令笙忍不住朝旁边的寒昼看了一眼,对方手里还拿着之前用来钓女孩上钩的假碎片,见他如此,对方和他交换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来问。

寒昼脸上没有一点平常的职业假笑,即便是他,心里塞满了疑惑和难过的时候也是没力气做表情的。他沉思了一会儿后道:“你说了或者没说的,我们大概都能猜到一点,但是有一个地方,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狠心,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来激怒我们,看到我们痛苦,你会感到有乐趣吗?”

“……没有。”寒昼听见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从没有这种恶趣味。”

“所以你真的只是在引导我们杀了你?”媚儿沉默良久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气若游丝。

“你真是……太胡来了。”说这话的不是寒昼,而是之前一直没有看她的易潇远,此时对上目光之后媚儿才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很厉害,语气中似乎也有些颤抖:“就没有想过要是成功了,杀你的那个人会有多后悔吗!?”他好生气,平时要那么用力才能压下去那些不堪的念头,结果还要拿他的弱点来刺激,要是他反应再慢一点,那一剑就真的刺下去了……

其他人没有应声,但也都在想这件事,那种像是要被杀意烧毁所有理智的痛苦,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但媚儿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不会有后悔的机会的。”

寒昼听见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一样,回想种种细节之后,一个大胆的念头被他问了出来:“不对,你的目的不止是这样,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他看了一眼谷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捏造出来的碎片:“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和这个东西有关吧,要我们杀你的这个行为,只是达成目标的手段之一?”

她到底要干什么。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团迷雾,而一切疑问的源头,却只是摸着衬衫领口下锁骨处的一处咬痕,然后抬起眸望了虚空一眼,并不打算回答。

这个眼神,每个人都见过两次。一次在她离开自己时,一次在……不久之前。

蒙计惊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内心有无数个声音告诉他不知道也无所谓的,不要再逼她了,但是……

所以他还是紧了紧拳头,选择问出了口:“媚儿,事到如今再隐瞒真相也没有意义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样做的原因。”

“即便真相是你们所有人都料想不到,也承受不起的呢?”她那平时不笑都自带三分轻甜开朗的嗓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在冰水里泡过的一样,如同数九的风霜,寒冷刺骨,带着十分的决绝和难过。

意识到媚儿并不是在开玩笑吓唬他们的时候众人心中齐齐掠过一丝不安,果然,她又接着道:

“我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为什么?”

如同平地惊雷的一句话,炸得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脱口而出,就连最沉稳的那几个脸色都变得奇差,君少究想起她很久以前故作轻松对自己说过的话,舒悬的眉头一下子皱得很深,谷聿死死盯着媚儿的脸,极力想认为这又是她的一个恶作剧。

但是他失败了,因为她语毕之后就掀开了被子,一双原本纤细白嫩的腿此时却呈现微微的透明质感,脚尖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媚儿跳下床,一颗颗解开那件不知道谁给她套上的,过于宽大松垮的白衬衫。她的动作大胆也太过迅速,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那衣服就被丢在了地上。然后她撩了撩头发,只是眨下眼的时间,长而滑顺的青丝便成了不染纤尘的雪色,几乎要与她病态苍白的肌肤融为一体。

与此相对的,却是媚儿的眼睛,原本漆黑如墨的明瞳渐渐褪色,血丝泛滥,好像变成了一颗红粉色布满奇怪纹路的宝石。

最后就是他们留在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还很新鲜的痕迹,或揉捏,或舔咬,到现在全都无一例外地发红泛紫了,放在平常只会让人觉得有些靡乱的程度,但配上媚儿此时谁都看得出来已经脆弱到不行的身体状态,却是连触目惊心都不足以形容了。

媚儿解除伪装之后就轻轻坐在了床边,曲起一条腿抱着膝盖沉默着,余下所有人疯狂在脑子里尝试剖析这一切。

涂羡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的姿态,只觉后怕,池至野目光停留在她腰侧一道明显比其他痕迹重上许多的掐印,掌心变得僵硬木然,寒昼从没见过她这副非人的样子,质问的语句通通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媚儿不说还好,一说就是几条大消息,震得所有人想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君少究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唇。

“你们知道离蒙吗?”

现了本相给他们看的媚儿却比刚才要觉得轻松一些,整理好思绪之后便决定将事实一五一十告知,至于得知真相后他们会如何,自己已不想再管了。

一个有些许印象的名词,反应快的几个率先将目光投向了蒙计,但还未等他开口,媚儿便又接着说:“上古时期的大妖离蒙,就是我。”

蒙计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他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神色:“这不可能,吾主早在万年前便被……便被……”

“便被人类诛杀而亡了?”媚儿很冷静地替他补完下半句话,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那般淡淡叙述着自己的死亡:“的确,曾镇伏一方的大妖离蒙,的确在三万五千年前便被自己庇护过的人族背叛猎杀了。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大妖死而不灭,复生寻仇,他们还放干了我的血,剁掉了我的爪,剜了我的心镇于牙山,折了我的骨头焚毁,只余十块怎么都无法被炼化的丢去了天南地北,任其自灭。大妖虽可以与天地齐寿,但是失去了力量傍身,便也就无甚威胁了,彼时的人类深知这一点,所以在那之后,我确实可以说与死亡无二了。”

她说的轻巧,众人听到却是气血逆流,尤其是蒙计,别人不了解,他却是清楚的,如今的离蒙山,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就叫牙来着。嘴里满是苦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得已开口问道:“所以镇石,就是你的心?”

媚儿看向他,点了点头:“嗯。”

“那十块骨头,就是我要找的碎片。它们分走了我的大半力量,所以失去之后我才会沉睡那么久,迟迟无法复苏。等到再次醒来时,天地早已变了样子,我感到分外陌生与惶恐,因为人类更加的强大,而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离真正的死亡不远了。那是一千年前。”

“或许在人的视角很漫长的年岁,于大妖而言却不过弹指挥间。一千年里,我只有一半的时间是醒着的,其余一半的大部分都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碎片,想着要是能寻回它们,我是不是就能再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自由。”

“但是这个过程远比我想得困难。上古时有很多的大妖被猎杀了,四散的力量打破了平衡,让世界被一分为二,烛照和幽荧,我只能不停地滥用我的权能往返于两个世界,追寻着几乎薄弱到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的气息,并且始终有一块碎片,我怎么都找不到。”

“直到不久之前,我才确定它的踪迹。”媚儿说完,似是有些累了,气息变得更加不稳,她抬起颜色妖异的眼睛望着谷聿道:“你不是问我碎片在不在你身上吗?恭喜你答对了,但是,只有一半。因为比起‘在’这个字,用‘是’会更好一些。”

她欠违地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就是碎片本身。”

这话一出,谷聿和寒昼对视了一眼后沉默,而喻惟砚和涂羡,则是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十分确信他们依然是人。

媚儿继续道:“起初我也不敢确定,但经过许久的观察,我得不出其他结论,我的碎片,在脱离本体之后,竟真的生出了灵智,还落成了肉胎,与这世间和谐相处。很讽刺。”

其他人联想到自身异样已经信了,只有谷聿还低着头,媚儿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和他们不一样对吧,是谷聿,又不止是‘谷聿’,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不管你之前是什么,现在的你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的碎片,我的护心骨,被你吸收得很彻底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谷聿摸着自己的胸口,一根不属于他的骨头微微疼着,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难过一般。

而骨头底下正猛烈跳着,属于如今的他的那颗人类心脏,更是疼得厉害,语气也有了起伏:“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那双从前看到便觉得深沉过头的眼睛里,头一次含了些水花。

“既然如此,何必多费那些功夫,想要回收碎片的话,直接杀了我们不是更快吗,不许唬弄过去,我知道这个办法是绝对可行的!”大家都在难过,只有寒昼还梗着脖子打砂锅,但颤抖的声线和发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

媚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你厉害,那原因你自己猜好了,干嘛来问我。”寒昼被她瞪得耳朵发烫,只能气馁道:“我猜不出。”

“因为……本体主动出手,碎片会被吸收得一点儿不剩。”

“什么意思?”喻惟砚凑到媚儿身边呆头呆脑问了一句。

伸手推开烦人的家伙,媚儿大声说:“意思是你们都会死,不留一丝痕迹地彻底消散在这世上。”

“那又如何!”君少究冷冷开口:“只是为你去死而已,你以为我们不愿?”

“我愿意!”很突兀的抢答,竟是一直没说过话的池至野,他插话的时机永远那么神奇。

连舒悬都开口了:“我也愿意。”声音沉沉的,带着一贯有些漠然的冷静,但仔细听就能分辨出浓浓的急切与不安。

“可是我不愿意!”他们这副态度,反而让媚儿有些生气:“你们以为这是好玩儿的吗!被回收之后所有的自我都会被抹消,不仅如此,还会在意识消散前经受许久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最终你们的家人,朋友,都不会记得你们一分,相当于从来没在这世上存在过!”

情绪有些失控,媚儿的眼睛好像更红了,她抽了抽鼻子道:“只有我记得,只有我会记得。”

“那至少你可以把我吸收掉,因为我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又是君少究。

媚儿反手扯了个枕头便丢了过去:“你闭嘴!不想听你说话我讨厌你!”君少究没挡,于是那枕头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头,原本束得很整齐的头发有些被打乱了。见状,旁边本想说我也是的谷聿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反倒是心中又慌又害怕的涂羡抓住了一点苗头,他试探着问道:“媚儿,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嗯?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这小子的脑子总算转快了一回,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易潇远也跟着问道:“所以你连激怒我们都要在幻觉里进行,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还说对我们半点情意都没有,明明你才是最会嘴硬的那个。”隋令笙想起之前的幻境都头皮发麻,他对自己的控制力不抱自信,要是真的握住了那把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要说媚儿喜欢他们,老实讲,他对这个更不抱自信……

“是!我就是下不了手,我就是舍不得了又怎样!连你们都要嘲笑我的优柔寡断软弱无能吗!”

这话中已经开始夹杂着崩溃和绝望,隋令笙一愣:“我没有……”

“是人类先选择了背叛,将无数痛苦加诸我身,到最后连我的骨头都不再单纯的属于我,然而我却……我却……”媚儿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声音颤抖:“却……既做不到向人类复仇,也做不到轻轻挥挥手就剥夺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反倒是你们,人类的阴险狡诈学了个十成十。”

所有人汗颜,像头上顶了块山大的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何止阴险狡诈,回想一下各自的所做所为,简直称得上恶毒,之前却反过来指责她狠心……

喻惟砚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抓住了媚儿冰凉的手,任凭她再怎么用指甲掐也不松开:“可是你硬要我们杀了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痛,我们也会难过吗?”

“能有多痛,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你们杀了我后,我的大妖之力会出于本能将同源之力吸收,之后你们就会忘了我,继续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么。”

“好什么好,一点儿都不好!”喻惟砚大声反驳:“要我忘了你那可比死难受多了,媚儿,就不能再想其他办法吗?”

媚儿白他一眼:“你以为买菜呢,不行就换,哦我忘了,喻少爷怕是连菜场的门都没见过。”

“这个时候就别挖苦我了!”

涂羡在一旁附和点头,也被媚儿点了名:“还有你涂羡!你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当时怎么不再过分一点直接把我淹死算了啊!”

众人听媚儿这么讲纷纷看向涂羡,吓得后者赶紧解释:“我有分寸的!我真的有分寸的!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可没脸看我!”这小子疯的时候是恶鬼,急的时候是水鬼,开始胡乱拖人,被他指到的家伙没一个敢反驳吱声儿的。(隋,寒,池,蒙)

真是场闹剧。

媚儿只觉得从未如此累过,很想好好睡一觉,又怕自己这次睡了便再没有醒来的机会。她站起身长叹一声说道:“够了,我已知无不言,现在能放我走了吗。”如她所料,两侧的人守住了她的两边,君少究和谷聿挡在了她的面前。

媚儿皱眉:“有些过于不要脸了吧,你们。”

谷聿丝毫不退让,仿佛被骂的不是他一样:“不要走,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可我好累了,只想安静等死。”媚儿瞥了一眼旁边也准备伺机而动的其余人,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啧。烦人。”

随着她尾音落下,尖锐到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理智全都撕碎的疼痛同时在他们身上炸开,脑袋像是要碎掉,看不见的身体深处也好似有万把刀在肆意割着,每一丝皮肉都在叫嚣着我好痛,好痛。

媚儿站在一堆人中间,看着他们各自的反应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君少究单膝跪地,靠着自己的刀才勉强稳住身形;喻惟砚仰面倒在床上,好看的脸皱成一团;

易潇远已经变成了五体投地的姿势,只剩头还倔强地撑着;涂羡疼到嘶嚎不停,媚儿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像条鱼一样面朝下滑到了地上;

蒙计现了原形,两脚跺坏了刚刚还坐着的实木椅子;池至野捂着头盯着她,手背和额头上青筋爆起;

寒昼手里的那块假碎片已经被他捏出了裂缝,想不到这家伙劲儿还挺大;隋令笙闭着双眼一脸苦色,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兔子;

舒悬靠坐在床边连起个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勾住媚儿的一缕头发虚虚半握在手中;谷聿倒是还站着,但也仅仅只是站着而已,他的拳头攥得很紧,豆大的汗珠也从他的脸边滑下来,即使这样他们仍是不肯退让。

媚儿笑了两声:“都说了很痛的。”

她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挥挥指尖把某人的剑从他手里打飞得远远的后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千万不要想着自戕,那样的话死了也是白死,知道了吗。”又想把某人的刀弹走,诶,根本拽不动。

想着教训也差不多了,媚儿便转身看向了喻惟砚,后者见她一脸不怀好意,有些心虚地喊了声她的名字,谁知她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很温柔,接着他便感到疼痛之余还涌上来一股不可阻挡的困倦,还听媚儿道:“好好睡一觉吧,就当是冷静冷静。”

然后又蹲在了舒悬身前:“……我以为你是个老实的。”他到现在还有心情笑,就是实在比苦瓜还苦,他说:“老实的人做不了商人,媚儿。”女孩用力弹了一下他的头:“哼,下一个。”

原本想揪隋令笙的耳朵的,却不料他还有余力反抗,媚儿猝不及防,被他又捏住了手腕。这次可不会再忍着了,于是媚儿挑衅似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灵体不稳,你这么用力,不怕我的手断掉?”隋令笙果然放手很快,也果见她腕上立刻红了一圈。

寒昼觉得手中被塞了一截凉凉的手指,仔细分辨却是媚儿帮他把陷进掌心的尖东西拿出来了,他看向女孩,眼中饱含歉意,媚儿冲他笑了笑,寒昼顿感不妙,下一秒她轻启唇瓣:“哎呀你的聪明脑袋不管用了,怎么回事呢?”然后便是一拳锤在胸口,让他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池至野的眼神有些涣散,见到媚儿过来才稍稍有了些光亮,但是还没开口就被她用两只手狠狠扯了扯脸颊:“臭小子,拿枪指着我,有本事真开啊,不敢?”一张冷酷俊帅的脸被她捏到变形,池至野却只是点头:“唔敢。”“切。”

媚儿看向蒙计,这孩子都把自己的嘴咬破了,太笨蛋了,她只好伸出拇指替他蹭掉。“吾主……”蒙计拉住她的手蹭蹭自己的脸,不想让她抽出去。但媚儿还是没有如他所愿:“现在知道这么叫了?之前绑我时候的气势再拿出来呀。”

君少究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和面前的女孩较劲,但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抢走他的刀。媚儿是真拗不过他这牛劲儿,只好侧过头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君少究腕子一抖刀便脱了手,“当啷”一声,漆黑的玄铁重刀便被她扔到了房间角角里。“……”他没了支撑向前倒去,本以为媚儿会让开,却没想到她接住了,然后道:“还嘴硬吗?”他笑笑:“你敢问我就敢硬。”被反应过来的媚儿推倒在了地上。

见她好像要略过自己,涂羡从一条咸鱼变成了仰面朝上的咸鱼:“媚儿,我好疼……”媚儿气还没消,抬脚在他胸口踩了几下后道:“忍着吧。”“啊?”

“乌梅……”易潇远放松下来之后嘴欠的毛病又犯了,被媚儿“啪”地重重一巴掌拍在脸上:“是乌媚儿!”但其实也就是声儿比较大而已:“你再这样叫我真的会咬你的!”他努力翻了个身,脸色惨白:“知道了,小乌梅。”然后就被媚儿拽起手狠狠啃了一口。

再去看谷聿,媚儿等他先开口,但对方似乎并不想说什么。

媚儿在他面前站定:“你都感觉不到痛的吗?”谷聿偏着头看她,强忍着这一切的他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有人味儿得多,莫名让人心痒。他说:“痛的,但是和你遭受过的比起来,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吧。对不起媚儿,又让你伤心了。”

“唔……一半还是有的,而且也并不是很伤心。态度还不错,给你一点奖励好了。”媚儿勾勾唇,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却被他偏头来了个深吻。

涂羡都要酸死了,努力爬过来骂了句“卑鄙小人!”

媚儿便也俯身咬了他一口。

而后白发的女孩轻轻撂下一句“不要来找我”便从开着的窗户处一跃而下。

在媚儿走后,被疼痛和疲惫裹挟折磨的男人们才纷纷撑不住,一个一个晕了过去,横七竖八躺了一房间,场面很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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