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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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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宅宴请贵客,下人们如流水般的往花厅呈上菜肴,舞伎们在阶下翩翩起舞,红袖翻飞。

灼华饮下一杯清茶,婉拒了阮意清殷勤的敬酒。

阮家主笑了声,自然不好再劝酒,摆手吩咐管家将自己的酒也撤了下去,与贵客同品香茗。

“灼女君,我家逸儿多亏有灼女君庇佑,才能得以归家,阮某感激不尽,还望灼女君莫要嫌弃寒舍鄙陋,务必多歇几日,让阮某尽尽心意,以表感激之情,来,灼女君请。”

阮意清捧起茶遥遥一敬,仍旧是殷切挽留的架势,脸上笑意满面。

灼华看了眼屏风后正端坐的人影,朝阮意清微微颔了下首,“既然阮家主盛邀,我便却之不恭,在阮府多叨扰几日,阮家主,请。”

灼华端茶回敬,微啜一口。

阮意清满意的笑眯了眼,放下茶盏,便递了个眼神给一侧侍候的下人。

下人微微矮腰,退下去。

花厅内,很快便抬上几箱盖着大红喜结的箱子,摆到了宴席中央。

灼华微挑眉梢,玉白的指摩挲着茶盏盖,看向一脸诚恳,带着十分期盼的阮家主。

阮意清从长案前站起,一路绕过桌案,走到女君面前,竟是行了大礼。

“灼女君,我家逸儿年幼失父,自小便天真单纯,不知外头人心险恶,阮某一直在外,也甚少照料的到府里,不想险些酿成大错,让贱人害了我儿,多亏有灼女君出现,才让我家逸儿能免遭毒手,得以脱身,重回家中,阮某感激不尽,亦心中惭愧,昨夜思虑良久,只想为逸儿寻一户良善人家,能保他下半生无忧,只是云州城阮家的名头太盛,阮某唯恐前来求娶逸儿之人,不为护佑我儿,只为谋取钱财,所以,阮某有一不情之请,请灼女君务必答应。”

阮意清一揖到底,长揖不起,说到此,微顿了下,也不等案前人应答,便径直撩袍跪在地上。

“阮某想请灼女君带逸儿离开云州城,找一户能真心待逸儿好的人家,为逸儿做主婚嫁,阮某不求那人门第高贵,家财万贯,只求逸儿从此能过上安逸幸福的日子,也好过跟着我这个忙着生意,顾及不了家中的母亲,再遭旁人的算计,落入虎口之中。”

灼华桃花眸微微一愣,原以为方才所见那副神情,是为了闹一出将犬子以身相许的凡世戏文桥段,却没想到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的一番折腾,竟是为了让自己做媒人?

“阮家主,为何不亲自去云州城周遭的城县,为令郎相看婚事?”

灼华微带疑惑,如此舍近求远之举实在古怪,哪有让外人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何况还是毫不知根底的陌生女君。

她就不怕自己也是个谋财之人么?

便是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该将此事全权交由她人来操办。

她真的是阮逸的母亲么?

灼华微带探究的看着跪着直起身的阮意清眉眼,心中疑窦丛生。

阮意清笑意微褪,露出一丝苦恼与郁结,两手平抬作揖,“灼女君,日久见人心,阮家家财自来招人眼红,便是清正之人也难保暗藏祸心,若是阮某亲自相看,不免有好事的去打听阮家家境,阮某走南闯北,外人不需花多少功夫,便能知道阮家境况,这便违背了阮某本意。

唯有找一与阮家从未有过交集之人,去办此事,叫人查不到踪迹,才可保逸儿不被有心人利用,免去所嫁非人的结局。

灼女君,阮某知道灼女君在怀疑什么,只是阮某真的没了更好的法子,能想出此举也实属无奈,毕竟阮家的担子还在阮某身上,阮某膝下也未有一个女嗣支撑门庭,若是再娶,难保不会再出一个方氏,还请……”

灼华眉心微紧,凡人最重女嗣传承,香火有人承继,这理勉强说的过去,但依旧还是显得牵强了些。

女君盖上茶盏,看向屏风后的人影,眉目舒展,不过能带走阮逸,确实省了不少功夫。

“好,我应了。”

女君微微颔首,将目光看向宴席中央的嫁妆箱子,“不过随身带着嫁妆行走在外,终究是不便,等令郎定了归宿,再抬走也不迟。”

“好好好,一切皆按灼女君的意思,只要逸儿婚事有着落,我这做母亲的也总算能放下些心了。”

阮意清眉眼俱笑,转头摆手示意下人将嫁妆抬回库房,一面起身,端起管家端来的清茶,又向女君敬了一杯。

“多谢灼女君成全,往后逸儿就有劳灼女君多多照应,一切开支皆由阮府的钱庄上出,灼女君尽可不必担心路上的花费。”

阮意清殷勤的递上一块木牌,搁在女君面前,退回了座位。

阶下歌舞依旧,庭前落花簌簌。

灼华移过木牌,微抚了下上头的纹路,眸底神色莫名。

屏风后,玄玉笙放下双箸,看着面前的菜肴,想到昨日费尽心思哭的那一场,脸色有些微微难看起来。

阮意清想将她儿子赶出府?

果然那管家下药是出自她的授意。

自己占了阮逸的身子,却不能利用阮家为自己铺平前路,那么他占这幅身子,与登徒子分道扬镳还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就为日日对着镜子,看别人的脸?

不,他才不要。

“真是会坏事。”

玄玉笙透过屏风看向主位上的阮意清,眼睛露出一丝冷意。

天底下有这样的母亲,那就由他来替天行道好了。

...

是夜,郎君端着桂圆羹,走到了正院书房前,敲响了门。

“是谁?”

门里的声音透着些微怪异,仿佛察觉到了外头来者不善,发出一阵动静后,门才吱嘎一声缓缓打开。

“原来是你。”

站在门里的阮意清神色极是古怪,浑然像是个提线木偶,僵石更着声线说出一句话后,机械的转过身。

玄玉笙注意到了异样,往门里打量一瞬,端着桂圆羹,只觉得里头阴风扑面,气息阴森沉冷,就像是腐臭在坟地里的枯骨被挖出来时的味道,让人毛骨悚然。

“母亲,逸儿要走了,今夜来为母亲送一碗桂圆羹,以尽孝道,夜深了,逸儿不敢打扰母亲休息,这就回去了。”

本能的察觉到危险,玄玉笙缩回了步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低下头。

阮意清机械的步子一停,竟是咔咔的转动骨头,身子未回转,头却完全转了过来,两眼空洞的盯着门外,扯出抹森然的笑。

“想走?占了不该占的躯壳,你还想全身而退?”

“你!”

玄玉笙被眼前一幕惊吓的脱手将桂圆羹摔在了地上,甜腻粘稠的汤汁沾在丝履上,将精美的刺绣糊作一团,遮住了它本来样貌。

这一瞬,那股阴曹地府般森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郎君没有傻在原地,急急后退一步,转身就往外跑。

书房门里的阮意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抬手凭空一抓。

跑开的身影就像是被控制了四肢,飞快的被拉进了书房。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书房内的烛火刹那熄灭。

浓重的黑气溢出书房的门窗缝隙,不断的向四周蔓延。

客院厢房内,上仙蓦地吐出口血,脸色转瞬苍白的不像样。

强大的禁制似乎释放出了它所有的力量,整个阮宅都在一刹那间陷入了死寂。

无数的黑气溢满阮府半空,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

灼华扶着墙,抬步出来,被黑气遮挡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该死!”

上仙抬手,但体内的仙力根本不足以驱散这样浓重的黑气。

灼华气息微促,凭着前一次的记忆,一路走到正院书房前。

灵脉恰在此时猝然一震,仿佛被撕扯着,濒临到了崩溃的绝境。

灼华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径直破开了书房的门。

一个结界里的禁制竟然想吞噬她?做梦!

“灼华上仙。”

黑气弥漫的源头,一个黑影站在血池前,手里提溜着一具身影,扯出抹薄凉的笑。

“真高兴,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哦?那还真是巧了,我也一直想知道这禁制究竟出自何处。”

灼华迅速掐诀,莹白的光束瞬间束缚住了黑影,眼见就要将它困在符文内,受到仙力约束。

未想下一瞬,黑气猛然暴动,竟然生生撞在符文之上,愣是破开了一条缝隙。

随着黑影的嘶吼,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竟是聚成一条由黑气凝聚而成的大蛇,在破碎符文的侵蚀下,仍然一头撞向正在施法的女君。

女君一下被卷在半空,下面就是如水沸般翻腾的血池,发丝在下方气流的涌动下,向上飞扬,几欲遮住视线。

紧接着翻滚冒泡的血水在这一刻翻腾起数十丈的血浪,将女君彻底吞没。

黑影尖利的笑声响彻阮宅,将手里的躯体一并扔进血池,满是得意的在虚空画出了几个符咒。

“我等这一刻等了整整三千年,今日我定要抽去你的神骨,让你永诀仙途!”

几道符纹圈在血池上方,不断快速旋转,将掀起的血浪推向更高的上空。

久久沉寂的那具郎君躯体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赤色瞳孔倏然望向悬在上方,被血浪裹挟的女君。

“不要……”

郎君挣扎着,神情痛苦的一把抓住上方女君的手,浑身都散发出了莹亮的蓝色光芒。

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符文都被牵制在了一起,停止了旋转,开始慢慢涣散。

黑影被震惊在原地,仅存的力量被牵制在血池中惨遭反噬,来不及痛骂,赶在禁制将自己彻底溶为一体的刹那,抬手划出了一道血线。

“灼华,你永远也别想走出这方世界!”

黑影尖利的声音诉说着诅咒,彻底消溶在血池中,那道血线在最后一刻没入郎君与女君的手腕,消失无影。

一切归于平静。

莹亮的蓝光也在此刻一瞬消散,纯白无垢却又残损的魂魄只出现了一瞬,再一睁眼,便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急速下坠。

女君在半空中醒来,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带着他飞到平地。

“刚刚那个人……”

玄玉笙惊惶的脸上血色尽失。

灼华下意识看向那方清池,只见池水清澈,却又黯淡无光,想到方才情景,眉心紧紧蹙起。

“她不是人。”

“不是人……”

郎君六神无主的跟着念到,手脚冰凉的,眼见魂魄就要溃散。

灼华察觉不妙,凝着两副虚弱至极的魂魄,咬破.舌.尖血,揽住了他的腰,脸色苍白的紧闭双目,将神血渡进了他的口中。

郎君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察觉到唇间的异样,蓦地睁大眼,“呜呜……”

竹林间,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

女君的眉眼是那样的圣洁高华,却又隐见痛苦,在郎君的推拒下,猛然退开。

“你做什么!”

郎君的颊腮被绯色染透,想到方才那样亲密的一幕,心跳快的有些失常,只是一想到这幅身躯并非是自己之躯,眼前人所亲近的也并非自己,一瞬恼的心一下揪紧。

阮逸,他竟然成了一个傻子的替身!

玄玉笙眼眶湿润,只觉屈辱极了,一巴掌拍在女君脸上。

同样是清脆的一声响。

女君脸被打偏,桃花眸间的神情却不见其他,回过脸,眸色微带沉重的望着眼前的郎君,透过躯体,望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原来是这样。”

千万年前的记忆重新在某个角落苏醒。

女君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我竟未料到……会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玄玉笙听不明白女君的意思,恼意未褪,冷着脸,直直的瞪着她。

灼华移开目光,“此事与你无关,今日之事,是我牵累了你,以后不会了。”

什么不会了?

不会将他当成阮逸,还是不会再亲近这幅身子?

玄玉笙看着她的侧颜,心底冒着股不知名的情绪,一瞬堵的有些发慌,微微恢复血色的脸神色难看极了,手紧紧攥起。

她只对这幅身子的亲近,耳红为难。

又不是对自己的身躯有这样的非分之想,自己到底是在计较什么。

竹林不远处,火光晃动,一队举着火把的侍卫从书房一侧的垂花门里赶来。

阮意清从两列侍卫中走出,望着两人,晃动的火光里,脸色带着一丝紧张。

“灼女君,怎会有如此雅兴,带着逸儿来竹林赏景?”

阮意清在意着阮家祖祖辈辈数代供奉着的清池,是否被上仙察觉异样,话语间的试探几乎掩藏不住。

“阮家主”,灼华当着众侍卫与阮意清的面,突然牵住了阮逸的手,桃花眸直直的看着阮意清,在玄玉笙惊愣的目光里,缓缓说道,“我想求娶逸儿,还请阮家主成全。”

成亲?

玄玉笙眼睛睁的大大的,泪水不知为何突然不停的一颗一颗往下落。

好奇怪,他为什么会哭?

登徒子要祸害的人又不是他。

实在不行,等找回肉.身,还了这幅躯体,他依旧能嫁给俆凰玉,风风光光的回北玄城报仇。

对,就是这样,何况登徒子要娶阮逸,指不定就是为了带着自己离开阮府,好继续上路。

他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傻子的身体,难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

玄玉笙慌里慌张的抹掉泪,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住身侧女君的手,“母亲,我想嫁给灼女君。”

阮意清正与女君相谈,神色满是不敢置信,神明娶亲,亘古未闻。

阮意清话里话外试探,拆开掰碎了询问,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想想,若是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之后哪怕是没了尊上的庇佑,凭着和上仙的这层关系,阮家定然世代顺遂,家业兴旺。

阮意清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也不再故作为难,正想急着问问何时操办婚事,却又怕突然殷勤,面上不好圆过去,听见一侧儿子插话,忙接了话茬,开门见山的问道,“既然逸儿自己也愿意,那灼女君不知打算何时与犬子成亲?”

灼华看了身侧的郎君一眼,“明日。”

“好,明日正巧是个黄道吉日,阮某这就连夜吩咐下人准备。”

阮意清生怕女君反口,当即匆匆忙忙转身去操办一切婚礼事宜。

玄玉笙垂下眼,唇紧紧抿起。

“小郎君,明日成亲后,后日我们就离开阮府。”

灼华余光凝着郎君神情低落,无精打采的样子,松开了他的手。

“阮逸的残魂如今太过虚弱,若不及早各归各位,他会彻底消散,我不能看着他死。”

“不能看着他死”,玄玉笙念着这句话,微微咬紧牙。

灼华微微顿了下,望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郎君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对我很重要,小郎君。”

玄玉笙微微恍惚了下,脑海里一阵空白。

她对阮逸竟这般看重。

所以,她向阮家家主求亲,是真心在求娶阮逸。

登徒子心里有旁人了……

郎君心底升起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一下扯住了正从身侧经过,谷欠抬步离去的女君衣袖。

微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便已泪满眼眶。

“不要……”

郎君低着头,两个字嚼在口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扯着女君的袖子,越攥越紧。

灼华停下步子,“小郎君,别胡思乱想,你回到自己的肉.身,对你,对阮逸都好,阮逸……捱不了多久了,我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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