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一定是错觉。

杰森陶德想。

他定然是从拉撒路池爬出来也同时带来了后遗症。他偶尔会出现一些幻听之类的观感，例如说小丑的笑声，例如说蝙蝠严厉又烦人的声音。

但都没有此时严重，他的眼睛在欺骗他——要不然他怎么会在回安全屋的巷子中看见那该死的蝙蝠——明明蝙蝠被他戏弄得晕头转向，他亲眼看见老男人和迪克格雷森茫然地注视他的离去。

蝙蝠侠是可恨的。

杰森陶德痛恨他对自己的死亡毫无表示，小丑活蹦乱跳在阿卡汉姆，他甚至还新收了一个罗宾，同他一起在哥谭中行动，就好似当年那件事没有发生。

蝙蝠侠依旧是那个蝙蝠侠。

而杰森却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他。小丑把他折断在那个夜晚，而他却被怒火，被仇恨装满整个身躯，他获得比以往更加坚固的信念与目标。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而在看见阴影中的蝙蝠，杰森的第一反应是错觉，而后是警惕，这说明蝙蝠侠也许知晓了他的身份，但随之而来的也有隐秘的猜测——他真的猜到，或者知道了他的身份么？

两人都未开口。那只庞大的蝙蝠就这样站着，堵着杰森的道路，直到红头罩不耐烦地拿枪指着男人：

“你知道我是谁了？”他质问道。

可蝙蝠侠丝毫没有动作，甚至在杰森开口之后丝毫没有半分动作……对的，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杰森陶德朝他开了一枪。

在消声器掩盖下的枪声响起之时，蝙蝠侠挥动披风阻挡下来，他比之前见过的更加迅速，完全是下意识地，来自身体的本能。

随后他又陷入了沉寂。

“蝙蝠侠？”

红头罩终于后知后觉，他光顾着蝙蝠对他的各种反应，或许是生气，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失望……他从未料想过其他情况。

例如说，面前这位蝙蝠侠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他哑巴了。

杰森思考出一个结论，要不然怎么什么话都没有？无论是看见红头罩，还是杰森陶德，蝙蝠侠都不会是这种状况——哦，没准附带了傻子buff。

哈哈蝙蝠侠变成傻子……这真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他会嘲笑一辈子的。

对蝙蝠怂并不是杰森应有的态度，但他清楚不能与蝙蝠侠正面对上，而面前的男人怎样看都感受到不对劲。

他依然未动——宛若死去多年，只剩下顽强的毅力在支撑着这具早已枯败的身躯。

“你他妈的到底说不说话？死了吗？还是被割喉了？横竖你都是死了对吧？”

蝙蝠侠的冷漠把杰森陶德激怒，他本来看见蝙蝠就火大，在刚刚教训挑衅了一顿两人之后，又越发地恼火。

他抛下了脑海中一直劝阻自己的理智。

不管老男人处于什么原因堵在他面前，他今天就要在这儿，在这个时候，跟他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而上前去的他，也几乎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蝙蝠侠一定是出了问题。当他站到男人的面前，那股怪异宛如白昼中寻人一般醒目……所以他停在蝙蝠侠的面前，近得只剩下几指宽——而这位沉默的哥谭骑士仍然毫无所动。

老男人森白的护目面对他，而杰森并没有被注视的感觉，所以他疑惑不解地抬起手，在蝙蝠侠的眼前挥动着，无反应之后，他又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面盔。

“hello？说句话？”

蝙蝠侠张开干裂的嘴唇，甚至能看见鲜血从他的唇瓣涌出，如同干涸泉眼在吐出最后带着一丝湿润的淤泥，耗尽那最后一丝生机。

杰森瞧见他张口。

比以往更为嘶哑，粗粝，却像气竭而声嘶。虚弱的嗓音，词词停顿的话语，毫无注视的眼睛，机械般行动的身躯——构成了这位充满着怪异的蝙蝠侠。

“祖恩……阿……”

他在低吟。

2.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带着小丑玩笑般的“乐趣”，戏弄过蝙蝠和前任罗宾之后，转头在巷子里碰见另一只蝙蝠。是的，杰森陶德已经确认过了

——这并非他的蝙蝠。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可能还在阴暗的洞里疯狂地翻找监控资料，尝试挖出他的身份呢。杰森才不会让他找出来。

他在昨天，已经“绑架”了这位只会说三个词的傻子蝙蝠……至于怎么“绑架”？哦，拉着他的披风，他就会跟着走了。

hmmm，听起来很奇怪，对吧？哪儿有这么简单？嘿！杰森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四角床铺发誓，就这么简单！

披风甚至不用扯太多，扯住边边角，蝙蝠翅膀的一小点儿。行，他得承认，其实杰森陶德还是嫌弃蝙蝠侠，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但干得事情肯定都一样！

该死的老男人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都是没有区别！

而就是这么一点边角，就足够把如此庞大的一只蝙蝠带回家了，不费吹灰之力。

把蝙蝠放在沙发上，在家的四周设置好监听器，监控，他一出门杰森就能知道。青年把红头罩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期望着就算是傻了吧唧的蝙蝠也应该要知道出门，知道吃饭，洗澡之类的事情……在他倒头就睡的那一瞬间，他是这样想的。

……

他睡觉前忘记打招呼了。

杰森陶德想，他睡眼朦胧地开口说：

“hi，柜子。”

“hi，桌子。”

“hi，电视机。”

“hi，蝙蝠侠。”

而后他顿时清醒，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依旧端坐的蝙蝠侠：“ldiot！你怎么回事？你甚至都不知道动一下的吗……fuck，我现在都怀疑你会不会拉在制服里了，操。”

顶着尖耳朵的蝙蝠不会回应他，杰森知道。所以他还得亲自给这位尊贵的韦恩先生脱制服，换上常服。

他粗暴地脱去布鲁斯的头盔，丢在一旁。凌乱的发丝像个鸡窝，杰森不会给他整理的。

他三两下脱去披风，臂甲，胸盔……在此期间，他发现这身蝙蝠制服几乎没有什么严重的损害，仅有的一些划痕，一些灰尘甚而比夜巡完的蝙蝠还体面。

可布鲁斯傻呆呆的，蓝眼睛是麻木地注视前方，无论他如何招手挥手都无半分反应，只有嘴里流露出来的零星片语。

“祖恩……阿……”

祖恩阿？

杰森陶德从未听过这个词，相似的事物都没有一点儿印象。这好像是他无意识的呢喃，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含义，没有任何的指向。

他陷入沉思，站在男人的旁边，凝望这个被他扒去制服，只剩修身里衣的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