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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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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砧坐在一个蒲团上,蒲团在青草地上。旁边是一张茶几,上面放置的却不是好茶,而是一只泡着好多山楂的水壶。

水壶是木质的,上面有深邃的纹路。阳光正好,洒在纹路上,纹路就清晰起来,像是活了。林砧盯着这些纹路看,已经很久没有挪开眼睛了。

江匪浅的书桌摆放在门口,那里是整个房子中最明亮的位置,既占据了阳光的暖和,却又没有刺眼的光线。

江匪浅安安静静地丈量着什么,随后提笔,一气呵成,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是任何一个人深思熟虑之后,也不会有这样流畅的风采。

林砧忽然摆摆手,一串树叶就从地面上飞了起来,绕着他的手腕转来转去。像是觉得很好玩,林砧有点天真地笑了,朝着树叶吹一口气,树叶就像是航海的小帆船,向着江匪浅的方向飞过去,准准地落在了江匪浅的纸上,沾上了一点墨汁。

江匪浅不动声色地将作品收尾,抬头看林砧的方向,见始作俑者露出八颗牙齿朝自己笑,也报以一笑,并还不留情地指出:“闲人。”

林砧不甘示弱,一阵见血地指出了江匪浅现在的状态:“穷忙。”

“什么是穷忙?”江匪浅放下笔,来到林砧的身边坐下,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了一口,很合理地评价:“好难喝。”

林砧抢过去杯子,抿了一口,顿时想要流眼泪,但是却还是嘴硬:“挺好的,我觉得不错。”

江匪浅不打算揭穿他,问:“水壶上有什么好看的?”

林砧挑眉——难为江匪浅忙着做事情,还注意到了自己在干什么。林砧解释:“穷忙就是,虽然忙的没什么道理,但是就是很忙。”

江匪浅颔首:“还不错。我以为你会说,虽然赚不来钱,但是很忙。”

林砧再次齿白唇红地笑了:“哪能呢?赚钱本来就不是主要的。”

江匪浅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剑呢?”

“额?”林砧很久没有动这种大家伙了,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也是仗剑喊打喊杀的货色,于是恰到好处地表示:“早丢了吧?”

“当然没有。”江匪浅提醒:“我给你收起来了。”

林砧往后一躺,就倒在了地上:“那你明知故问,非奸即盗。”

江匪浅摩挲着水壶上面的花纹,问:“把剑拿出来,我们比一比好不好?”

林砧一骨碌爬起来:“这是什么瘾?”

“什么瘾也不是,就是看你闲得发慌。”

林砧豪迈地一挥手:“我认输。”

“.......”江匪浅很耐心地道:“还没有比呢。”

“是啊,我有自知之明,提前认输嘛。”

“怎么能提前认输呢?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江匪浅和林砧都站了起来。他们这里很是隐秘,怎么会有人找到?就算是找到了,靠近的时候他们怎么会毫无察觉?就算两人此时十分放松,不设防备,也不至于毫无知觉。

一个少女从树后面笑嘻嘻地走出来,她一身月白,青丝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越显得脖颈修长,身材曼妙。

“你是?”林砧觉得她眼熟,但是却一时想不出。

江匪浅眸子微动,对上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少女的眼睛很美丽,眼角想上飞,显得英气勃发,却又带着温柔可爱。

“浅浅。”毫无疑问,于是江匪浅根本没用疑问的语气。

“大英雄!”浅浅飞上来,同时搂住了江匪浅和林砧。两人一下子僵掉了,虽然为浅浅的亲热打动了,却不习惯。

林砧好容易将浅浅撕下去,呵斥道:“乱来!你都是大姑娘了。”

浅浅眼睛弯弯地看着林砧,甜甜地道:“大人,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林砧从来没有从理论上了解过撒娇为何物,今天却直接从浅浅的行动中领悟了,这一行为直接将林砧后面的话封在了他的口中。

江匪浅倒是更加自若,他笑道:“胡说,你只小时候见过一面,怎么记的他什么样子?”

浅浅拍拍胸脯,很是自豪:“我记性好着呢,大人这么好看的人,我怎么会忘?”

林砧越发窘迫,干笑一声,问:“那你记得他嘛?”一指江匪浅。

浅浅抿嘴笑了笑,忽然盈盈然对着江匪浅行礼了:“师父。”

“师父?”林砧惊讶极了:“你们什么时候成师徒了?”

浅浅没一点不好意思:“刚才。”

“刚才?”林砧哭笑不得:“你可别着急,这家伙才不要弟子呢?”

浅浅瞥了林砧一眼,笑道:“未必呢。”说着再次叫江匪浅:“师父呀。”

眼看江匪浅嘴角微微一牵动,轻声答应:“嗯。”

浅浅登时像是吃错了药,大喊大叫起来,绕着江匪浅和林砧跑来跑去。将树上的鸟儿都惊飞。

林砧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匪浅:“来来来,解释一下,怎么忽然间多了个女弟子?”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不应该鼓励一下嘛?”浅浅的嘴巴撅了起来。

林砧简直拿她没办法,特别是她的表情还如此丰富,如此刁钻,每一都踩在林砧的盲区上,让他惊讶得不得了。

江匪浅:“你好好看了我的书?”

浅浅自豪道:“当然了,现在我是东海最好的向导。我知道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你们的住处也是我自己找见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厉害,你真厉害。”林砧发现,只要表扬她一下,这个小丫头的表情就立刻将心情出卖的一干二净,简直是一副高兴到要上天的模样。他忍不住问:“你真是陵安人?陵安人的不苟言笑和优雅姿态为什么在你这里一点体现也没有?”

浅浅朝他瞪眼:“我为什么要和陵安人一样?在他们读书写字的时候,我在海浪里寻找海水的轨迹;在他们学习功夫的时候,我已经在东方的陆地上寻找古老的石碑了。”她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就是在师父的书的引导下。”

林砧被浅浅这些大胆的行为震惊了:“你父亲不管你嘛?”

浅浅于是越发骄傲了:“他怎么能管得了我?再说了,我可没给他丢脸,我现在可是......”

“是是是,你是东海最好的向导。”林砧一想到浅浅即将再次强调的事情,就感到十分头痛,于是赶紧帮她说完了。

这显然让浅浅十分意犹未尽,她不甘心地继续向江匪浅讨表扬:“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林砧摸着眉毛,试图让谈话从浅浅不停的“求表扬”循环中走出来,他说:“小丫头,别问了,他能甘心给你当师父,就是对你最大的表扬了。”

这句话看来是比之前的所有话都管用,浅浅一听,喜上眉梢,顿时不再问了。

真要命,林砧想,这样浮夸的小丫头,居然是东海最好的向导,难道是东海没人了么?

江匪浅问浅浅:“你的名字叫什么,小时候你只说你叫浅浅。”

浅浅摸着耳边的碎发,笑得十分灿烂:“师父,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呀?”

“......”林砧简直奇怪,为什么什么到了她这里,都能自然而然地变成下一个“求表扬”的契机?

江匪浅倒是好脾气地道:“好听,但是你长大了,我们总要知道你叫什么。”

浅浅撩起头发在鼻子上蹭来蹭去,道:“尹溪,我叫尹溪。”

江匪浅和林砧有瞬间的呆滞。江匪浅问:“陵安王姓氏怎么变了?”

林砧问:“你的名字和浅浅这个小名有什么关系?”

尹溪直跺脚:“伊变成尹,不是好写多了么?而且小溪就很浅啊。”

林砧忍不住笑出声:“这么解释,我们只能勉强接受。”

尹溪撅嘴:“无所谓喽,反正我就叫这个,千真万确。”说着,她忽然想起自己来时江匪浅和林砧的谈话,说:“师父,大人,你们不是要比试一下嘛?快开始呀。”

林砧懒洋洋道:“这么着急?是盼着师父赢还是大人我赢啊?”

尹溪很乖觉道:“没区别哦。”

江匪浅哈哈一笑:“希声,要输得起。”说着进屋,将两把剑拿出来。

伊泄心早就将滋兰送还,执吾剑也在战后被江匪浅放回了左土之心,换回了石胆。但是这两把叫人神往的宝剑这些年却被放在屋子一角落灰,还被林砧抱怨过几次“占地方”。

滋兰是柔和的样式,抽出来在阳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彩,像是里面被灌注了星星。石胆则是大巧不工,看上去有些笨拙,但却胜在端稳,好像大将军稳坐中军帐,胜券在握。

尹溪看着这两把剑,快要喘不上气了,激动到语无伦次:“这就是真的嘛?天啊,真是真的,这是石胆剑,滋兰剑,这两把剑我真是太想见到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今天真给我见着了,值了值了。”

林砧将滋兰在手中挽了个花儿,笑道:“无非就是剑,当年我也没怎么用,一直在别人的手中放着,怎么,现在这东西值钱了?”

尹溪瞪了他一眼:“你胡说,这是千金不换的宝贝,你怎么尽想着价钱?”

“呦,小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买东西需要钱,人需要吃喝拉撒,守着一把剑有什么用?”

尹溪很是恼火:“我给你好多钱,你只能把这把剑卖给我。”

林砧拱手:“谢谢谢谢,但是,价高者得。”

眼看着尹溪脸胀红了,江匪浅示意林砧:“希声,别逗她了。”

尹溪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你什么意思?你骗我的?”

林砧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你怎么和你师父说话的时候就是一脸崇拜,和我说话就这么粗声大气?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尹溪低下头,撅起嘴,从林砧的角度看,小姑娘的脸庞圆乎乎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的弧度,顿时败下阵来。

“算了算了,卖给你就卖给你,真可怕。”

尹溪一仰头,又是一张笑脸:“好呀。”

林砧觉得自己上当了。真可怕,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江匪浅挥动石胆,顿时一阵清风绿雨,树叶纷纷落下。他朗声道:“希声,看看你退步了否?”

林砧脚步一错,向江匪浅斩去,笑道:“你是画师,我是一群臭小子的老师,总归记得比你多。”

“是么?”江匪浅微微笑。

在旁观的尹溪看来,两人根本不是比武过招,竟像是飞翔舞蹈一般,动作并不凌厉,似乎也没有开山之力,但是一波波传来的气场却是强大无比,她本来还能再三步开外的地方观看,不多时就不得不退到五步开外,接着是十步开外。

分明没有飞沙走石,但是尹溪却觉得自己睁不开眼,宝剑沾上太阳的光辉,晃眼极了,两个人动作之间也似乎激起了光辉,一整片灿烂铺天盖地,让树林中明亮至极。隐约间,见斗转腾挪,却已分不清谁是谁。

忽然间一声清啸,波澜顿止,江匪浅和林砧对面而立,滋兰在江匪浅手中,石胆被林砧握着。

尹溪不明所以:“你们谁赢了?”

江匪浅默不作声,林砧大言不惭:“打平手喽。”

尹溪撇撇嘴:“我可不信。”

林砧翻翻眼睛:“那就是我赢喽。”

“还是不信。”

林砧挑眉:“臭丫头。”

尹溪反唇相讥:“老顽固,傲娇鬼。”

林砧平生从没被这么说过,简直惊讶得要把眉毛弄丢了,他看着江匪浅:“你听听,你徒弟说什么?”

“没听懂。”江匪浅将滋兰收回剑鞘,对尹溪认真地说:“我们是平手。”

见尹溪将信将疑,江匪浅道:“如果非要说输赢......那就是他赢了。他早就赢了......但我也追上他了。”

林砧朝江匪浅眨眨眼:“好吧,我也坦白,如果非说输赢的话,他赢了,他不仅追上我,而且超过我了。当然了,他之所以能追上我,是因为我等他了。”

江匪浅听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尹溪拍拍脑袋:“这都是什么呀!对了,我来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问你们。”

“问他。”林砧毫不迟疑地将麻烦推给了江匪浅,后者安静地聆听。

尹溪问:“五哥说两块土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们的功劳,但是他不给我讲——当然,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师父,你给我讲好不好?”

“哎呀呀,小师叔也给我讲讲好不好?”江匪浅坏笑着学尹溪说话,遭到了后者狠狠一瞥。

江匪浅垂眸思索片刻,轻声说:“好啊。你知道么,原初的世界,有东极与西鄙......”

又七年,东海人率先航行入左土。

十年,东方与左土交通,人西迁,定西域。

十五年,西域人邀左土人入后土。

二十年,左右土时常往来。

而在讲不到的时间,左右土人已不能分辨,海水如陆地,陆地如海水,通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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