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有都被毁了？！”

如此沉重的打击，终于让磕嗨了的五条们稍稍冷静了一些。事关五条家千年积蓄，几位长老看了看已经爬起身的家主，放心地认定这对父女还有分寸，便匆匆拜别两人，急吼吼地冲向忌库查看损失。

蜜没有自首，因为五条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挂到了她背上。

“喂！你可真是吓了老子一跳啊，小姑娘也太记仇了吧？”

五条悟夸张地喊。

任谁在月读世界里被折腾了三天三夜，反复让他供述术式反转的感觉，笑了就被细木棍抽尊臀，叫疼就被羽毛挠脚底板，都会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耍着玩。

那一顿竹笋炒肉，算是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

七海建人平安无事。五条悟被幻术折腾了一通后，反而恢复了嬉皮笑脸。甚至因为这位‘女儿’的恶劣本性，他也放下了人民教师的偶像包袱。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也正证实了，他捡学生的眼光不赖嘛！

“即使是身临绝境，也没有偷袭我的笨蛋佐助。”蜜推开五条悟的大头：“而且有这些蠢才族人，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我开始有点相信，你确实是个好人了。”

人在愤怒、痛苦等极端情绪时，会不由自主地暴露本性。这位五条悟从头到尾都笑得像个狼外婆，只能让杯弓蛇影的小姑娘怀疑他的用心。

与卸下假面的五条悟短暂交手一场，反而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心——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当她发现咒术界最强在她手上也只能吃瘪之后，未知的世界便不再可怕了。

“喂喂喂，好好说话，凭什么人身攻击老子！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好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啦！”

在咒术界也属于巨人的五条悟，挂在一个矮子身上，怎么看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

“咒术师可都是疯子。不过在疯的程度上，老师认可你啦！说说看，征服咒术界之后你想做什么？当咒术王？”

因为被五条悟抢占了VIP席位，咒灵佐助企图挤走他。两个人把蜜的头顶当成战场，拱得她东倒西歪。

“咒术王？哼，谁稀罕那种东西。”

当大名、当大王当然会得到优渥的生活。可是，优渥的生活她过得，餐风露宿的生活她也过得。前提是——爸爸和哥哥要好好活着，佐助也要好好活着。

蜜继续道：“不管你为什么要改变咒术界，又想要怎么改变咒术界。这个咒术界，甚至这个世界，都必须要按我的想法来运行！”

一丝错误都不允许存在，任何一点会让她再度失去亲人的可能都不允许存在！

“我见过好几个蠢货，努力了上百年想要改变世界，最后不过是自我感动和自欺欺人罢了，世界一丝改变也没有。”

宇智波斑、千手柱间、宇智波带土、长门，甚至包括一直在高喊着要变革世界的漩涡鸣人。事实证明——

“……宽容、怜悯、大度……这些没有一点用处。我要用杀戮和死亡，让世界为我改道！胆敢反抗我的，只会变成尸体！当世界恐惧我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明白该怎么做，才能让我开心了……”

蜜仰头看向头顶，五条悟仍然胆敢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双魔性的眼睛。

“听起来可真是个大反派、大暴君耶！”五条悟垂着头，那双眼中带着审视：“即使你再强，也没办法一个人对抗所有人。你有这种决心，老师是很欣赏啦……”

“不，愚蠢的五条老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能够有多强。”

“我要让平民出身的咒术师幼苗，在觉醒力量的时候就得到正确的引导，不被怪物伤害地平安长大；我要让平民咒术师，和御三家出身的咒术师享有同等权利；我要让高层的蠢货和坏种都死绝！”

一个仰头，一个垂头，两人安静地对视。

仰头的人眼中，毫无半分怜悯，却说着大义之语；垂头的人眼中，毫无一丝感情，却一直在努力阻止恶行。

五条悟：“我可看不出来，你想要做这些的原因和决心啊。”

蜜露出一个肆意的笑。

“哼……在这个过程中，普通人将会永远远离怪物的侵扰，就再也没有人、没有怪物，可以再让我失去重要的人了。在暗地里搞阴谋诡计的家伙，也会被我顺手揪出来撕烂。”

“这就是我的目的。”

“不论你想要把咒术界改变成什么样子，如果跟我的目的相悖……你就会被我碾碎！”

凝重的审视没有持续多久，佐助强行把头挤到两人中间，留了个后脑勺给五条悟，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锋。

“……真是的，突然变得比老师还帅！严重犯规！”

五条悟笑嘻嘻地抓住小姑娘的头一阵乱揉，成功把女眷们精心扎起的小发髻揉成了鸡窝。

似乎下一步就该冰释前嫌、歃血为盟了。可惜，假父女真师生就被返回的五条们打断了。

一阵义愤填膺的吵杂声从外面传来，穿过一片狼藉的庭院，直扑向破破烂烂的议事大厅。众人眼看着家主‘父女’二人突然又和好了，自然是十分欣慰。

然而欣慰不过三秒，几位领头人又恢复了如丧考妣的表情。

“家主！少家主！”二长老眼窝子浅，已经开始涕泗横流：“全……全没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好……“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宵小，竟然趁着我们议事，把咒具咒物全都毁掉了！”大长老气得直哼哼：“别让我知道是谁！”

“是我。”

蜜淡定接话。

“……嘎？”

“我吃掉的。怎么，有意见？”

“……嘎……呜哇——”

这下大长老也哭起来了。

二长老这时候缓过劲来了，反而开始苦口婆心地关心起自家少家主的肠胃：“那些东西放了几百上千年的都有，小小姐你别吃坏肚子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这些五条蠢才们，对六眼倒是挺真情实感。

这话提醒了大长老，他腾地窜起来：“对啊！大家都有就等于都没有，大家都没有就等于都有！”

这段绕口令说完，大长老火速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册子，手舞足蹈地跳到蜜面前：“少家主您吃饱了吗？我这里有禅院和加茂家的主家位置，还有他们的菜单……不是，咒具咒物清单！请看！”

他说着，把册子打开。

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手写的‘1993年禅院直毘人上门嘲笑悟少爷’、‘1999年加茂海斗于花朝宴挑衅悟少爷’等，还真是个记仇小本本。大长老将它翻到最后，一大串特级咒具的名录正在其上。

五条蠢才们立刻发现这是不错的解决方法，满眼期待地看向自家两位祖宗。

“……”

“那两家都太弱啦，要打架的话，不如我们两个来练习练习？”

五条悟跃跃欲试，显然不觉得方才自己输了。

“困了，告辞。”

蜜拉着佐助转身就走。再待在一起，她怕智商都会被拉低。

前院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后宅的安宁。洗漱过后又遣走侍女，蜜就着台灯，掏出了……那一大摞数学书，以及一本字典。

——在月读世界里，五条悟没再透露更多东西，蜜猜测术式反转的秘密，真的在这些书里。

可怜的小文盲，全然不知道术式不同，原理就完全不同的道理。对于“无下限”来说，术式反转确实是数学问题。然而对于“拟态”来说，她去学习一下复印机、扫描仪的原理，可能都比学数学要有用一些。

她顺着五条悟为逗学生而指的断头路，一阵埋头苦学。从华灯初上到了月上中天，才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她前后两辈子都没这么努力学习过！满腹的怨念，在她低头时又消解了——咒灵佐助趴在她膝上睡着了。

书桌摆在窗前，今日是朔月，正好能看到夜空中皎洁的弯月。蜜摸了摸咒灵佐助的头，他立刻就醒了过来，在月色中露出了笑容。

“蜜！”

这个发音对于白蛇来说，似乎也是本能的一部分。

“……睡觉了。”

只是短短一天，就发生了太多事。在忍者大陆的复仇不畅快，被螳螂咒灵跑了不畅快，没找到爸爸和哥哥不畅快，佐助的反转术式解除不了也不畅快……

五条家的侍女们多少也对咒灵有些了解，并不怎么怕佐助。室内早就摆好了两套榻榻米，佐助的身体被好好地塞进了被子。

五条家长老们本来对于少家主自带夫婿而颇有微词，然而不知是谁冒出来一句“那也比家主大人胡来要好，好歹带回家了”，这下所有人都闭嘴了。

当然，万一他们有话说，只要说出来，也会被揍得闭嘴。

五月的夜还有些凉，蜜钻进自己的榻榻米，立刻被冻得一缩。咒灵佐助快乐地跟着钻了进来，他体温冰冰凉凉，简直是魔法伤害。

“咒灵不用盖被子吧？”

她的吐槽没有回应。

——说起来佐助的身体今天还没吃饭，也不知道他饿了没有……不知怎么的，数学书突然变得很有魅力，蜜很想翻身起来再去学两章。

可惜白蛇喜滋滋地把尾巴缠在她腿上，她现在不光脚冷，还根本动不了。蜜恶向胆边生，一把将笨蛋蛇按进了他的身体里，紧接着抢了佐助的被窝。

被子已经被暖得热乎乎的了，她立刻舒服地叹了口气，就见旁边的佐助睁开了眼。

“等价交换，我的被子给你！”

不管这个交换等不等价，反正当事人没意见，还一脸开心。

真不知道，咒灵化的佐助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无忧无虑的小可爱？蜜简直要生出怜爱之心了。

——解除了术式反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这条笨蛋蛇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在勉强算安全的环境里，蜜的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合在了一起，进入了黑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