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敖厮朝她走来，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到底说什么，只是拿起弓，对着门外的光，将弦往弓上比划比划。

余渺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又好奇，站在一旁看着他试弦。

没多久，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她抬头，刚好和阿敖厮对上视线。

“挞纱。”阿敖厮朝外喊，“送些吃的来。”

这样对视久了，余渺突然觉得有些尴尬，生硬别开眼，坐在一旁的桌边，不敢再看他。

他也没有看过来，大步出了门，就在门口摆弄弓弦，或许是那里的光线好一些。

余渺又瞄几眼，挞纱从门口进来，将那张弓挡住。

端上来的仍旧是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吃起来黏黏糊糊的，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像刚发芽的豆子。

有些烫，她小口吃完时，那把弓已做好了，阿敖厮正拿着它在外面比划。

她走出去，看着弓上的箭飞射而出，正中土墙，将墙面凿出一个洞，落下一些土灰来。

阿敖厮对弓还算满意，转过身，递给她。

她接下，来回欣赏，看看弓身，又试着拉拉弓弦。

“试试。”阿敖厮将箭递给她。

她接过，试着将箭放在弓上，用力往外拉扯弓弦。

那弦不知是是用什么做的，勒人得很，她感觉手心里的肉要被割坏了，猛得松开，弓箭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她知晓自己弱，但也没想到能弱成这样，一时有些尴尬。往常看别人拉弓，她总以为没那么难呢。

阿敖厮又摸出一支箭，走到她身后，带着她举起弓，对准院墙上站着的几只麻雀。

“咻！”箭飞出，正中中间那只，吓得其余麻雀们振翅高飞。

阿敖厮歪头，看着她，笑了笑，将那只麻雀捡回来递给她：“送给你。”

她咽了口唾液，看着那血糊糊的玩意儿，实在不知道她要这个东西干嘛。

“好吧……”她小心翼翼捉着箭尾，仰着脑袋收下，“这能做什么？”

“能吃。”

“噢……”她将麻雀举着又递给挞纱，“那挞纱先拿着，晚上做了吃吧。”

挞纱不怕，爽快接下，余渺松了口气。

“出去试试这弓。”阿敖厮突然搂住她往外走。

她赶紧扭头问挞纱：“他说什么？”

挞纱追了两步：“王上说要出去试试新做的弓。”

余渺松了口气，跟着往外走。

阿敖厮没打算徒步，去马厩牵了匹马，将她放在马前，一路骑马狂奔出去。

是往梅岩城的后方，跑了有一段时辰，大片的草地出现，草地上盛放着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的。

不知男人看见了什么，突然带着她举起弓放出一箭，没入草丛中。

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又被人牵着往箭的方向去。

箭下是一只兔子一样的动物，只是比普通兔子体格大一些，耳朵也短一些。

阿敖厮提起兔子的耳朵，又递给她。

她实在不想接，背着手，一脸为难。

“你害怕？”阿敖厮问。

她听不懂。

阿敖厮也没再问，从腰间的兜里摸出一个网，将兔子扔进网里，提着网继续往前走。

天湛蓝，草翠绿，这里的风光十分美好，像走进了画里一样，她在毓旒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地方，她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这是荒芜海，一个暴力野蛮的地方。

阿敖厮将弓递给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你试试。”

她大概明白了，但她没那个自信能射中。

犹豫一会儿，她举起弓对准灌木丛，用力拉开弓弦，极力拉满，可放出去时箭还是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阿敖厮将箭捡回来，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你用的力不对，弓不用握得这样紧，可以轻一些。弦是要拉满，但是身体也要随之打开，不仅仅是用手腕上的力。放弦时，身体微微前倾。”

他边说边调整，余渺一句也没听懂，但却神奇地全理解了。

“你再试试。”他松开手，后退两步。

余渺就保持着他调整好的姿势不动，只是将弦又外往拉了拉。

一松手，箭有了咻得一声，虽是没射中灌木，但比先前有力了许多，竖在了地上。

她笑着回眸看他一眼，笑容与野花交相辉映，她跑去将箭捡回来，再一次拉满弓弦。

“是这样吗？”她回头问。

阿敖厮上前，简单调整她的身姿，又退开。

她又放出一箭，仍是没能射中灌木。

一整个下午，她不知放出了多少箭，头上已渗出密汗，将碎发浸湿，甚至顺着脸颊往草地里掉了不少。

只至最后一箭准确无误插入灌木中，几乎要拔不出来，她松了口气，顶着满头大汗，将捡回来的箭递给男人。

阿敖厮将弓箭背上，捧着她的脸，在她泛白的唇上亲了一下，用手臂给她擦擦脸上的汗。

他手上的茧太多，上回给她擦眼泪便将她的脸蹭红了，手臂还算光滑。

方才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站在这儿，被风一吹，余渺才觉有些头晕眼花，往前一跌，靠在了男人胸膛上。

阿敖厮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什么也没说。

稍靠一会儿，余渺清醒不少，她推了推人，走开几步，想在地上坐着歇一会儿。

男人拉住她。

“怎么了？”她有些茫然。

男人没接话，默默抽出腰间的弯刀，将地上的草除去，就近搬来一块石头放在空地上，按着她坐下，自己则是在旁边的草里坐着。

这里的虫子很多，她又穿了裙子，这样直接坐在草地上不好。

她大概也明白了，轻声道：“谢谢。”

没有挞纱的翻译，阿敖厮听不明白了，但他能看见余渺脸上的神情，大概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他轻轻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