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舟闹出的动静成功让他成为视觉中心，他没去理会季一楠，一双锐眼只关注着云右的一举一动。

“云右。”

天生的上位者不苟言笑时总带了点强势，傅砚舟嘴角带着笑语气却明显冷了下来，他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只带了命令的意思：“过来。”

“右右。”

季一楠也一脸紧张地看着云右，他下意识伸手，等着云右跟往常无数次那样扑到他怀里，右右会选择他的。

云右背着包往前走了，傅砚舟表面稳如老狗，实际却心跳加速呼吸加快，还暗暗给自己捏了把汗。关乎男人尊严的较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傅砚舟看到云右往自己这边过来了，以为胜券在握，看向季一楠的目光多了点挑衅。

等傅砚舟眼底露出明显的笑意时，云右从他和季一楠中间挤了出去，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显出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云右找出钥匙举起来晃了晃：“不出来锁门了。”

傅砚舟反应快，他第一个冲出来关上了玻璃门，他从云右手里拿过钥匙动作很快地去锁门，其余的钥匙在他手里撞得哗哗响。

季一楠难以置信，反应过来连忙往门口冲：“你竟然锁门，傅砚舟你也太low了。”

“low怎么了，你就高档了，”傅砚舟毫不犹豫地把门锁上了，“就你那不忍直视的拼接设计图也有脸说别人low了，给五块都便宜你。”

“傅砚舟，你要死。”

季一楠没想到傅砚舟真做得出这种事，措辞也是毫不顾及形象。他拍了会儿门，见云右被傅砚舟拉着上了车才想到拿手机打开锁师傅电话。

傅砚舟上了车就没再说过话，他脸色难看的很，察觉到云右偷偷看自己也故意没理。

“就这么走了吗？”云右小心翼翼问了句。

“不然呢，”傅砚舟冷着脸恶声恶气道，“你书不读了跟他回去生个十个八个？”

“差点忘了说，”傅砚舟脸色铁青，“你阿楠哥早拿钱在老家买了五套房，加起来也有个一千多平的，不比这里差，够你敞开肚子一胎八宝。”

云右特别震惊地看了看傅砚舟，很难想象他能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被咬出点血色的水红唇瓣动了动，云右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回到别墅时打包的木瓜雪蛤已经凉了，傅砚舟直接当着云右的面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本来是给我的吗？”

傅砚舟上楼的时候云右忽然来了句，他脚步一顿，抑扬顿挫道：“给你阿楠哥的。”

傅砚舟嘲讽的时候神态有点像最近很火的粉色loopy，云右笑出来，这次他信了眼前的傅砚舟和以前那个令人恐惧的傅砚舟截然不同。

云右胆子大了，于是仰起脸连名带姓地叫他，他抬着下巴看他，神态中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骄矜：“傅砚舟，你在嫉妒什么。”

傅砚舟想说些什么，可他站在楼梯拐角处俯视着他，却忽然有种被拿捏掌控的错觉。

“我给过你机会。”

傅砚舟顿了顿，一个金丝雀竟敢和他龙傲天叫板了。

他恼羞成怒，因为云右晚上出去画画没告诉他，也因为跟季一楠这种平时完全看不上的人互扯头花，于是他轻易破防：“是你自己要留下来，要敢耍我，干死你。”

这话实在算不上清白，两人皆是愣了下，傅砚舟故作镇定地上了楼，心里却早就方寸大乱，忧心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对云右在意过多。

对于云右他竟然下意识地想到这种惩罚方式，讲难听点他和原主也没多大分别了。

回想起来傅砚舟后悔得不行，这种鲁莽行为实在与他的气质不符。

傅砚舟开始有意识地躲着云右，他开始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同他见面的可能，晚上路过糖水铺子也没再进去给云右打包过。

据李强汇报，云右每天晚上会去小味道餐馆画墙画，一直画到十点半左右。期间季一楠来找过云右几次，云右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画完画就会走回别墅睡觉。

傅砚舟为了避开云右连加班时间都延长了，极大程度提高了工作效率，到了第五天实在没班可加了，傅砚舟看看快十点一刻了就躲在车里没出来。

在车里躲了半个小时，傅砚舟终于隐约听见了动静，他连忙把车内的阅读灯关掉。

没一会儿别墅外的小门被人打开了，云右锁上门就朝别墅走来，脚步声往上去了，云右终于进了别墅。

傅砚舟松了口气，刚准备抽口烟就听到了叩叩声，他转过脸就看到云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车窗外。

“开门。”

傅砚舟顿了顿还是把车门打开了，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有事？”

“傅砚舟，给你。”

穿天蓝色衬衣的男孩递来一个小巧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对精巧的袖口，是金色的，图样挺简单的，侧面的轮廓乍一眼有点像王冠。

云右的手指很细很白，他袖子上还沾染了墨迹，原本干净的天蓝色沾了蹭不掉的一团黑，云右看着他，语气竟然有些难为情起来：“我以后会努力给你买贵的东西的。”

傅砚舟的目光从那对精巧的袖扣移到云右脸上，他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刚才他甚至以为云右要向他求婚。

很荒谬。

“为什么？”傅砚舟觉得疑惑，云右怎么会给他买东西。

“要谢谢你的，”云右脸上露出这个年纪才有的那种很纯粹的真诚，他的眼睛很亮，水红的唇扬起，“你帮了我。”

“留着自己花吧，”傅砚舟忽然很想捏一捏云右的脸，他也确实这么做的，软软的，像是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他勾了唇，“你已经付过利息了。”

傅砚舟觉得云右挺傻，记吃不记打，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又能把以前被翻来覆去欺负的事情忘干净。

这要不是他品行高尚，换个人早趁机把云右这颗泛着甜香的小果子尝了个透。

这本就是他的宿命，他注定要被不停地占有掠夺，被催促着从娇嫩的新花一直盛开到烂熟，压抑他的天性，剔除他的尖刺，只余下随意嗅闻的一点香。

挺可怜的，他倒是想他自由一点，等到足够安全的时候。

“这个我挑了很久啊，是太阳神的，侧面是国王加冕的王冠……”

云右很认真地介绍，这两粒扣子花了他698，几乎花掉了这几天画打折墙画赚来的全部的钱，他想傅砚舟喜欢，虽然远远比不上傅砚舟平时用的好。

“好吧，”云右肉眼可见地有些沮丧，他低垂着眼，睫毛扑簌不停声音也委屈，“你不喜欢就算了。”

傅砚舟见他失落心里忽然就有说不出的难受，他一把抓住了那两只袖扣，连带着云右的手一起握在掌心。

细腻温热的触感过电般让心跳快了，傅砚舟忘记了要和云右保持距离的初心，他脱口而出：“没有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