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五十一）祺王。

萧姽婳被母父取名字的时候，她的母父对她的期望只是单纯地愿她能做一个姿容分外美貌的女子罢了。

后，承天皇帝出台了平民女子也能封王的国策。萧姽婳的母父才事故地张罗起来，要好好培育她，期望她将来也能封王拜相。

或许大多数子民都是这样，只能跟随一时的风气生活。

从前，女子要出嫁的时候，便要女儿漂亮些，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今，上头的风向改变，要筛选出能干、聪慧、有才能的女子，自然上行下效，都跟着改变。

萧姽婳的母亲父亲在萧家并不算顶层，也就因为如此，她的母父便更加费心，想为她谋得一个好前程。

萧姽婳在文武上的才能都不够出众，她的祖母萧氏，整日沉迷念经，也没有像其他的萧家长老一样为其谋划。这可是愁坏了她的母父，埋怨了一阵子老太婆，却得来了一个消息，宫里要小姽婳进宫听讲经去。

宁国崇尚佛教，并且愿倡导上下国民都信仰佛教。这本不稀奇，毕竟许多朝代都是如此。什么尊儒家法、以仁孝治国，与如今的崇尚佛教，说到底都是一回事。

不过是驭民之术。

要你相信轮回因果、阴司地狱报应，你才会服管教、少作恶。

可萧姽婳的父亲并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当时姽婳的母亲在外任官，难以照拂到她。萧父单纯地以为，学习佛法，可以像唐朝时的高僧一样，获得崇高的地位，便找了许多讲师，为姽婳讲解、为她铺路。不求封什么亲王，封个县王也是好的。当时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会削尖了脑袋，为自己挣个前程。姽婳文武不出彩，但看佛经却能一目十行，萧父便打定了主意，要姽婳在这佛法高深的路上，谋个前程。

姽婳也是有天资，佛法各式的法会，她瞧了一遍，便都能记忆下来。师傅们讲解的佛经，也都能自己复述下来。

儿时的她也曾经以为，自己的未来就是成为一代佛法名家。成为佛教最虔诚的遵循者。

萧父给姽婳收拾好了行囊，“婳婳，藏地是佛教圣地，那是传说中朝圣最佳的地界，可以洗涤灵魂。那边有最崇高的佛法，有最神秘的佛经。爹爹希望，你能像玄奘一样，西行而去，将普度众生的佛经求取回来，兴盛大宁国，让宁国的子民得以解惑。”

十几岁的她背上行囊，和随从们远赴藏地。一路上的各种见识，丰富了她的眼界。除了没有真的妖魔，其他的事情，倒是真的和西游有得一比。

一路上她还见到了好多信徒，一步一叩首，要去藏地朝圣。如此虔诚，倒是让姽婳有些惭愧。

那样传说中圣洁的地方，自己坐马车去，会不会不够向佛祖表明自己本心？

她带着许多期待，终于来到了藏地，她拿出了通关文牒，出示了自己县女的身份。藏地的人很高兴，热情地接待了她。

“今日做佛法科仪，缺个法器。去把鲁奴的头盖骨取下来。”

“是。”

姽婳心里蓦地一惊，“鲁奴？”

“是啊。没有名字，暂叫鲁奴。”

“是牛还是羊？还是骆驼？”

那人摇摇头。

“是猴子吗？金丝猴还是猕猴？”

“是个奴隶罢了。”

带着血的头盖骨取了回来，他们手脚利落，那鲁奴的喊声是在很遥远的地方，没有吵到奴隶主和姽婳。

上层的喇嘛统治着这片土地，这片所谓最圣洁的土地。不到百分之五的喇嘛，掌握着绝大部分财富。

“这是人皮唐卡，法力无边，拿来供奉在佛祖面前，最好不过。姽婳县女千里迢迢赶来，这件礼物就许我送给你，聊表敬意，也请替我，向承天皇帝表达忠心。”

姽婳看着那人皮唐卡，忍住内心的颤栗。

“唐卡、人皮做的？”

“是了，这可是最纯洁的少女的皮囊。她的皮晒干，绘制成唐卡。小腿骨和天灵盖，做成了法器。这样的法器，圣洁无比，威力大显。”

那张人形的皮面上，彩绘着五个佛像。

姽婳感受不到丝毫的圣洁。

她的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涌，可又说不出来。她极力地忍耐，她仿佛知道了此行真正的意义。

她忍住表情，“最纯洁的少女？何解？”

“自然是chu||女子的意思啦。”

“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皮如何，不错吧？剥离得这样完整，可是先灌了水银，而后剥下的。这样的手艺，怕是京中没有。”

“的确没有，此行当真收获颇多。”

盛会法事三天三夜，每一天都要杀掉几个农||奴，来做成新的法器。

那些日子姽婳坚持着保持肃穆，她隐忍着看着这一切，牢牢地记住这一切，怀揣着谦卑的姿态，将这些内容从喇嘛口中套出。

她骑着马走出藏地时，回头看向那片天空。

天空很干净，云层缥缈。可在姽婳眼里，却生生看出了漫天的血色。

“果然是灵山脚下的妖魔最多最恶，《西游记》果真不曾欺我。”

所谓的朝圣圣地，却遍地是吃人的恶魔。口中诵读经文的人，却占据财宝、奴隶万民。

何谓普度众生，何谓众生平等。

圣地根本不曾有高深的佛法，佛法只是他们奴隶那些农||奴的手段罢了。

演佛堂上，梁王问着这群孩子们，什么是佛教的三皈依，什么是三宝。

这些贵族皇族的孩子们争相回答。

梁王喜欢看这些后代们，崇信佛教，乖乖规训的样子。

可只有姽婳，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佛法僧是三宝，此话不全。三宝应该是佛的表象、法的奥义、僧的执行力。佛像要肃穆、要有感染力、要华美、要大气、要足够压人，才能俘获人心、令人看了便胆寒不敢作乱。此谓佛的表象。有的僧人说，佛是无相的。此话不假，但若佛不雕刻塑像，那不足以让万民心怀敬意去归顺。人是空用双眼观察世界的动物，没有华美的佛像作为表象，人并不会对佛法一眼归顺。”

梁王看着这个孩子，眼神变得深邃。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法的奥义，是要佛法替代律法。律法宣讲需要文字需要知识，人们遵守律法，更需要人自己能读书识字。可读书人始终占人口的少数。可佛法便不同，可以以口相授、以俗语相授，以因果报应相恐吓。”

梁王松开了原本牵着旁的小孩子的手。专心地看着萧姽婳。

“僧的执行力，在于让僧人、信众变成像君|队一样的存在，要僧人们替上位者去旅行规制子民的义务。发展僧人、扩充信徒，就是另一种增||兵。|”

梁王歪着头浅笑，手缓慢而清脆地鼓掌。

“三皈依不当，只有一皈依。皈依皇上、皈依将来为皇上的梁王殿下。”

梁王放声大笑，“好。”

萧姽婳恭恭敬敬上前一拜。

“将军请缨以平乱。县女萧姽婳，并非将军，愿请经文，以新教，割除藏地的农||奴||制，令天下归心。”

---------------

后数年，壶关郡王在太和皇帝面前上奏。

“什么侍奉将军？可笑，是将军来侍奉臣妹。叶家愚蠢，以为拉个||皮||条，能笼络男将。水||服男将的人是我，他们何曾会归顺于叶家。只会臣服在臣妹的襦裙之下。请皇姐放臣妹前往，必教他们，带着三军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