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珍妮并不知道她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又或许她只是懒得理其他人了。

在她走后，演讲人费尽口舌才安抚住底下的众人，可人人都有一杆秤，这群帝国大学的学生也不至于那么没脑子。

表面上风波已经渐渐平息了，但内里的暗流涌动谁又能清楚呢？

在众人散会后，看似平静的演讲人突然随手拿起一把椅子砸了出去。

“柳舒！你给我等着吧。”变声器也阻挡不住他满溢的恶意： “你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又走到了演讲台前，随手按了一下。伴随着他的动作，讲台背后竟出现了一道暗门。

在进行生物验证后，暗门缓缓打开了，在他踏入门内后，那扇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除了地上已经损坏的椅子，没人看得出这里曾上演过怎样的一出闹剧... ...

“你没事吧？”宋词担忧地看着珍妮，她从早上一来就开始趴着睡觉了。

“没事，只是休息一会儿。”珍妮把头埋在手臂中，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珍妮一直睁着眼睛。从昨晚起，她就一直在不断思考，身边的谜团越来越大，她也愈来愈兴奋了。

“她怎么了？”珍妮听见了辰乐的声音，但她实在懒得回答。

珍妮听见宋词帮她解释了一下昨晚没睡好，辰乐也放小了声音。

辰乐其实是很外向的性格，虽然他和仁俊之前一直不怎么来上课，但随着课程越来越深入，他和仁俊也渐渐提高了出勤率。

不知是因为默认还是因为忌惮他们二人的身份，他们一般做小组作业都是和珍妮宋词一起组队的。

这也是珍妮后来才知道的。

珍妮素来不喜社交，但宋词性格相反，因此其他同学也很喜欢找宋词聊天。

有一次，在辰乐和仁俊不在的时候，她听见班里的其他同学和宋词聊起了他们。

她记不得话题是怎么转移的了，只记得其中一个平时很大大咧咧的女孩说： “说实话，你们不觉得他们有点冷漠吗？虽然平时他们都很随和，也不怎么见到他们生气的样子，甚至他们也不怎么使用特权。但每次我看见他们回应我们的时候，都觉得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完全不一样。”

“说起来，”那女生犹犹豫豫，看了一眼似乎趴着睡着了的珍妮，小声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的眼神和珍妮很像呢，就好像什么事都无法掀起波澜。”

珍妮其实没睡着，只是避开社交罢了。

但她确实对这句评价印象深刻。

不论是外人觉得他们很相似也好，还是对她的评价也罢，她都觉得很有趣。

不过，有时她也忍不住刻薄地想： “你们觉得我不好接触大概是因为我无欲则刚，你们和我的欲望完全不一样；但你们觉得钟辰乐黄仁俊不好接触大概是因为在权力面前自惭形秽。”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自我纠正：不要刻薄地从一个视角评价一个人。

临近上课前，人已经来齐了。

之前选出的班委站上讲台，发布了一则通知： “因为我们这一届刚入学，因此之前的对抗赛从来没有让我们上场过。不过现在呢，我们已经入学一段时间了，我们也被开放了参赛资格。我们设计系和战斗系不太一样，自愿报名即可。”

随后，他又点了点光脑屏幕： “我已经将报名表和比赛信息发送到了各位的私人账号里，有意向的同学按照流程报名即可。”

听到这，珍妮起身看了看消息。

珍妮大致扫了一眼规则：

1.对抗赛除机甲和□□以外均可使用，对抗以体术为主，如需使用冷兵器需要提前报备。

2.此次对抗赛新生可报名，除战斗系和分配至1号楼的学生外，其他院系学生可自愿报名。

3.3016级新生仅会匹配同系对手，分配至1号楼的学生则和其余学生将跨级别随机匹配。

4.每学期固定三次对抗赛：开学、期中、期末。

看完这些她又无所谓地趴下。

旁边的宋词好奇地戳戳珍妮： “你要参加吗？”

“我先不了吧，这不刚开始没几个月？”珍妮倒是爽快，她简单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水准： “可能期末会参加？”

宋词点点头，又转向后方，看向辰乐： “你们呢？”

“我们可没选择。”辰乐耸耸肩，理是这个理，作为刚入学的顶层人，他也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才行，不然难以服众。

仁俊则沉默地看着珍妮的背影，仁俊经常这样，珍妮有时候看着他和辰乐在一起的样子都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互补吧。”

有时候被仁俊盯久了，珍妮也会感觉如芒在背。她曾经也问过仁俊为什么总盯着她，可是没有得到回答，后来，她也就随他去了。

学校似乎都因为这个消息逐渐躁动起来了。

珍妮觉得这大概率是因为辰乐他们要参赛了。

受寿命增加的影响，学生培养时间也会拉长，帝国大学非常特殊，每三年才会招生一次。

如此说来，就不奇怪大家为何如此兴奋了。

这种激动的浪潮一直持续到晚上珍妮去练习体术。

说起来，一开始珍妮一般只会在上午或者下午选一个时间练习的，但随着练习时间的延长，她也逐渐增加了训练时间。

她的力量天生就有些相对不足，因此她更擅长缠斗技巧，她也会有意识地负重训练。

她的进步可谓是相当神速，从跑都跑不动到负重练习，也不过三个多月而已。

之前有一次，辰乐和仁俊来找李帝努，看见了她和李帝努缠斗的样子也有些惊讶。

旁边摊成一张饼的李东赫还慢悠悠地补充： “三个月前她连5km都跑不下来，能被Jeno一只手摁在地上呢。”

“那真可惜了。”听了这话，辰乐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略带可惜地补充了一句。

“可惜什么？”刚被按倒在地的珍妮准备中场休息，只听见了这一句。

“如果早点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你肯定能发展得更好。”辰乐开朗。

“多谢夸奖。”珍妮笑嘻嘻，她向来对这些夸奖接受得心安理得： “不过，早晚对我没差，未来也不一定呢。更何况，我要是真的早接受了更好的教育，也不一定会以现在的样子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倒也是。”辰乐点点头，珍妮经常随口说出一些奇奇妙妙又带些道理的话。

然而，还不等几人叙旧，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声。

仁俊突然开口： “是宋词。”

珍妮也没多问他怎么知道的，只是急忙往外走。

“怎么了？”珍妮奔向宋词。

旁边有人在向辰乐他们解释宋词虽非本院学生，又没有通行证，但身份也不低。

宋词一直喊着要见他们，他们只能先拦住人，可是宋词又很着急。

“珍妮，你的名字出现在对抗赛公示名单上了！”宋词只着急的对着珍妮喊。

“什么？”珍妮愣住。

李东赫劝走那群守卫后，回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几人沉默地看着光脑上的公示名单。

“我知道你的性子，”宋词先打破了沉默： “你说了不去肯定不会报名，所以我一看到这个名单就知道不好了。我就想着赶紧来找你商量对策。”

“谢谢你啊，宋词。”珍妮却突然笑出声，毫无阴霾地看向宋词。

“你还笑！”宋词着急： “你知不知道... ...”

“我知道有人在操控一切，逼我参加这个对抗赛也肯定有阴谋。”珍妮点点头，平静得像在谈论另一个人的事： “我谢谢你是因为，你真的很关心我。至于我的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还去宽慰宋词： “起码，众目睽睽之下，我肯定不会死在这里。”

宋词也渐渐不那么激动了： “我是想，实在不行你就拒绝参赛或者投降吧。”

“我不能。”珍妮摇摇头，又轻轻把手搭在了宋词的手上，按下了宋词试图开口的意愿： “我来这本就是特殊的，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只是我了。有些事我可以拒绝，有些事不能。如果拒绝参加或投降，我丢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联盟所有人的脸。从本心出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开始就不出现，要么就堂堂正正地参加到最后。尤其是这种对抗赛，还是没有真正的战斗那样残酷的，所以我哪怕输得堂堂正正也不能做懦夫。”

宋词知道她的意思了。 “可你现在... ...”

“没关系的，我进步很多，也不一定会输呢。”珍妮摸摸宋词脑袋： “你先回去可以吗？我和他们再说说战术的事。”

宋词点点头，随后不舍地离去了。

其他几人贴心地给两个女孩留了谈话空间。

待宋词走后，李帝努突然开口： “你知道的吧，你的身份只能保证你能活下来。”

珍妮坦然地点头： “有得必有失，我来这接触了这么多曾经接触不到的东西，自然也要承担这些风险。从我决定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好奇心和选择买单的心理准备了。”

“包括死亡吗？”仁俊突然开口，他很少说话，但珍妮对他的插话也并不奇怪。

“当然，”她将其当作理所当然： “只要能满足我的求知欲，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我要是不去比赛，又怎么能找到有关幕后之人的线索。”

空气沉默了一瞬，突然之间，李东赫大笑起来： “你真是个疯子。”

他笑得很夸张，珍妮也只是并不奇怪地看着他。

他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正好，我也是疯子，我们都是疯子。”

珍妮不知道他说的“我们”是谁，但她对李东赫的“疯子”评价感到新奇。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真有趣。”珍妮仔细思考起来： “说起来，人们总是喜欢给所谓「不合群」的人打上标签，用以维持群体的统一性呢。这种打标签的行为算不算是另一种等级制度的建立呢？又是谁制定了人必须合群的规则？人在群体内的疯狂为何如此突破常理呢?真有趣啊。”

这下，连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得望向了她。

她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可能会被打得失去意识，甚至还思考起了李东赫的「疯子」说。

钟辰乐突然觉得，这或许是李东赫说得最贴切的评价。

“可是，”钟辰乐看着珍妮出神地想，“这也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