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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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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雀几乎说不出话来,此时城楼已乱,箭雨已停,四下的步兵还没在两度变故中反应过来,倒是司马文善当机立断喝令:“走!”

他们本就骑乘骏马,当下更如开闸的洪水,冲出门楼。

朱雀门朝里开,此刻从里向外冲,门洞里的士兵来不及掩门,被风骑踏翻,荆白雀横刀,把拦路的蒺藜和拒马扫过去,卡在城门边,阻挡步兵的同时,和另外两个同伴左右掩护,将城门带上。

在最后一丝光闭合时,司马文善拉住荆白雀的手,将她带上马背,二人断后,公羊月从城头跃下,一路剑气横行,替他们开道。

目下城外的百姓已被魏平转移,此刻秦淮河边空阔无人,河风呜咽,脚下横尸,仅剩的几个士兵不敢乱动,堪堪往后退,让出路来。

“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么用。”头顶飘来说话声,荆白雀抬头,红影自他们眼前掠过,公羊月收了剑,对手里武器的兴趣复燃,从背后取下,枪口对着他们几人,胡乱摸索。

“老月,你拿远一点。”

荆白雀忍不住开口,无知者自是无畏,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热武器有刻在骨子里的敬畏,尤其是听到公羊月同司马文善感叹:“我猜和暗器差不多,但没想到威力比暗器强不少,而且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使用,就是后冲的劲儿太大,刚才第一次使,乱按一气,可惜打歪了,只打到旗杆上。”

“……”

她怕老月待会一个不留神,她脑袋就没了。

不过更令她恍惚的是,宁峦山居然真的手搓了一把枪,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手搓了一把狙击枪。

……应该是狙击枪吧,毕竟那么远的射程。

在现代的时候,她对枪械并无研究,在国内也无所接触,幸得当初她在国外,又曾遭遇战乱,反倒恶补了一通知识,不过她之所以无法判断,是因为这并不是通过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大概率是宁峦山基于弹道学和自身丰富的经验自制,加上这里的冶铁炼钢技术还达不到那样的标准,外形和威力上自然有所出入。

此刻,她结实满腹疑问。

公羊月能拿到枪,定然与司马文善脱不了干系,她知道宁峦山手里一定还有底牌,不然他花费两年时间在大漠漫游完全不符合他功利的性格,他也不用在被司马文善夺回身体控制权之前,提前抽走所有关外的部署。这些东西很可能会改变局势,这叫她心里燃起熊熊烈火。

她想知道宁峦山究竟做出来了多少,他们能有多少胜算。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朱雀门一声轰响,配备重武器的步兵率先冲出,已经过河的荆白雀等人想要断桥,但秦淮河上桥并不只这一座,毁其一无异于徒劳,而公羊月虽然误打误撞开了火,但并不懂换弹,他甩了两下后还是习惯性拔剑。

荆白雀瞥见这一幕,抢声喊道:“把枪给我!”

刘裕不愧是老将,已经控制住刘义真,此刻带着兵重组方阵,有序地追来,荆白雀接枪,忽然翻身,架在了司马文善的肩膀上,拉开枪栓换弹,瞄准刘裕。

弹匣里只剩一颗子弹。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次机会。

枪上没有装配更精确的瞄准镜,她几乎裸眼瞄准,但她在这里练了十几年的武功,早已耳目通达,百米外依然能够保准目力的集中。她其实是握过枪的,当时呼吁撤离,她没有离开,同行的人给她留下了一把枪防身,那种冰冷质感死死烙印在她的身体里。

只要命中头和心脏,在没有现代外科手术的支持下,刘裕必死无疑。

她保持呼吸的平稳,攥住枪托的手心慢慢渗出汗水,只要一枪,只要这一枪……

搭在扳机上的食指轻轻往下压。

就在这时,驾马的司马文善左臂抬起,翻手握住枪管。

荆白雀对上他的视线,千钧一发之际,她向下一撇,扣动扳机的手微微颤抖,脑海里千万条线变换,每一条都代表了完整的世界,这一枪下去,将决定往后的人与未来。

砰——

子弹射出,没有爆头,也没有穿过心脏,只在肚子上扬起一层血花。

刘裕坠马,二人在一片惊呼声中快马离去,身后的大军乱成一团,投鼠忌器不敢上前,而主将倒地时,仍死死盯着前方远去的背影。裨将望着满地的血,要架着他去寻军医,他却喘着粗气,将按在腹上盔甲的手挪开,用力一撤,拉出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玉佩。

——

出城比预想得更为顺利

刘裕打定主意要把人困死在内城,因而秦淮河沿岸并西市口、长干里等地虽有士兵把守,但却没有从西面、东南面等地的卫星城调兵驰援,他们很快在公羊月的指引下放弃南门,向西掉头,贴近西州城。

荆白雀开枪后心神不定,目光涣散,时时张望左右,倒不是真为了看什么,全然不过心下茫然,公羊月却误以为她在找人,忙说:“你晁先生他不在这里。”

“啊?那在哪里?”

荆白雀愣怔一瞬,师徒二人对视,都有几分回到当初她刚被救回书馆的错觉,那时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动静,这丫头第一时间就是找把他救回来的晁晨,公羊月心底忽然有股说不出来的哀伤,他这个师父当得,十来年后,竟还能看见她的脆弱与彷徨。

“在西州城附近。”红衣的剑客低声叹息。

晁晨和荆白雀分开后,毫不犹豫以前东武君的身份联络风骑,加上他曾拜访旧人的先手,很快占据西州城和石头城两线的中心,而西州城遭到刘裕反控后,他直接下令,令风骑弃守保全,此刻的秦淮河岸,他们才能一路畅行无阻。

眼下戒严,城内外已不便再采用容易暴露方位的讯烟和响箭,行路之中,他们数次碰见报信的风骑,听他们说起附近的地势,敌人的排布,以及接下来的动向,对于风骑的机动以及后续的安排,荆白雀越发感到惊诧,不时回头瞟司马文善两眼。

后者脸上亦是布满疑云,荆白雀尚能以晁晨消解困惑,但他比荆白雀更感到纳罕,前东武君当初统帅满编风骑,却在石头城遭到桓玄围剿,如果他有这般以少胜多的指挥作战能力,就不会被困石头城,需要四馆四客分头行事,才能突围离开,他倒觉得,背后指挥应该另有其人。

除去京畿附近的刺史,远去荆、广、交州等地的封疆大吏,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他们在黑夜里屏息潜行,建康城外,长江潮头,除了大浪拍岸的震声,似乎还有琴音隐隐飘荡,江岸人家,迎来送归,他们终究不过过客。

不多时他们渡江,和晁晨等人在白鹭洲附近碰头。

除去跟随司马文善入城的死士和裴拒霜送信后,因有家眷而就地投降的人,散布在石头城和西州城等地,被晁晨收归的不肯离去的风骑,比他们想象得要多得多,此刻他们在岸边高地埋伏,见人上岸,挥旗示意,晁晨率先望向招摇的公羊月,满面凝重地走了出来。

他与司马文善并非第一次相见,但裴拒霜等人陪同在侧,风骑分立两端,新旧东武君交替,却是难以形容各自的心情。

还是荆白雀率先站了出来:“接下来怎么说?”

几个时辰前她格外担心的事情,几个时辰后,她已经麻木。

晁晨倒是有心想要解释,于是打发公羊月和司马文善安排继续渡江北上,他则留了一步,在后方和荆白雀并肩说话:“阿雀,我确实接管了风骑,但并不是为了趁他不在夺权,而是为了守住最后的底线,如果他决意赴死,我必须带你走!”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趁火打劫,你们早就商量好的是吧。”荆白雀早回过味来,冷哼道:“如果我不走呢?”

当初他们在帝师阁时,根据芥子搜集到的情报,已经推测出刘裕将有大动作,近在未来一两年内,司马文善心有打算,只说自己要回去将计就计,无论是让公羊月去塞外寻找宁峦山留下的武器还是让晁晨接管拏云台,都并不是为他计划,从他在拏云台看到白玉的书信确定荆白雀身份之时开始,他就已经萌生了玉石俱焚的自毁倾向。

所以,一旦自己死去,晁晨作为前东武君,作为对抗桓玄的有功之人,又在建康危难时力挽狂澜,夺取了“谋反”的司马文善的力量,那么连同风骑在内都可以保全。

当然,司马文善说服他们时宣称是为了防止失手,不过晁晨觉得十分冒险,并不怎么赞成,但他们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那时他和公羊月孑然一身,对上桓玄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出走敦煌数十载,却有了更多的牵挂,尤其是看到荆白雀那么在乎司马文善,觉得牺牲并不是最好的出路,因而当得了司马文善命令的裴拒霜来劝时,他才会再三犹豫。

好在他终究做出了无愧于内心的决定。

“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来了。”晁晨看了公羊月一眼,温柔地改口:“不只是我,还有我们。”

“对,还有我们!”

路过的小兵里有人边跑边回头,荆白雀被他的附和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朝她露出大白牙的人正是华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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